总主笔:申雨田

一般来说,随着美元加息,新兴市场为了维持和美国的合理利差,也会跟着加息。而当资本不断回流美国时,随着美元走强,一旦新兴市场国家无法再出现加息是,常常被卷入一场抛售潮,比如最近弱势的新西兰,也比如现在我们所要说的土耳其。

截止到当前来看,土耳其目前的通胀水平已经触及15.85%的水平了,该数字创下2003年以来的新高,如下图所示:

而该国通胀为何居高不下?因为能源无法独立的国家,常常在经济摇摇欲坠的时候,国际资本外逃,那么当土耳其货币深度贬值(过去一年间兑美元贬值44%)和国际油价暴涨同时到来的时候,通胀的势头就会起来,毕竟原油的进口份额占着整个土耳其进口很大的一块。

而如果进口价格过高,只要出口向好,其实一国的经济体依然可以保持贸易盈余,进一步保持货币强势,很多新兴经济体,包括中国,对出口依存度一直相对较高。但事实上,除了那些产业升级成功的国家,很多新兴经济体由于产业水平发展滞后、能源独立程度低等原因,其进口规模更大,导致大部分时期经常账户保持逆差,而且,在当前全球需求萎缩的大背景下,这些国家以初级产品为主的出口需求遭遇了更大冲击,导致经常账户逆差进一步恶化,这就对资本外逃的缓冲能力非常有限。

而在此之下,整个土耳其和美国开始了新的一轮,8月3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宣布重新审理对土耳其的特惠免税待遇(GSP),涉及商品价值约16.6亿美元。土耳其里拉一度跌破5.11。出口不振,美元创汇下滑,这本来就削弱土耳其的汇率,而偏偏原油价格增加,这就很容易造成输入型通胀。而土耳其对外贸易长期处于逆差状态,2017年底,土耳其贸易赤字达到768亿美元,占其对外贸易总额的近20%,GDP的5.5%。

随着土耳其国内的通胀压力持续高企,名义工资水平只能被迫上升,这些都进一步削弱土耳其企业的生产与竞争优势,特别是外向型经济结构下的进出口部门,最低工资水平的连续上涨其实对企业造成了直接打击。

而与此同时,土耳其因为通胀不断的侵蚀消费者的购买力,土耳其国内的消费开始受到重挫。

如果一国的企业竞争力被削弱,消费受到通胀的抑制,投资环境恶化,那么国际资本逃离这就很容易理解了。而为了挽留国际资本的同时抑制通胀,土耳其央行在今年6月24日打响“里拉保卫战”,宣布将基准利率从8%提升到17.75%,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虽然名义利率为17.75%,看似很高,但通胀却高达15.85%,最终,实际利率却只有正的1.9%,难以抑制通胀预期和土耳其里拉的贬值预期,尤其是在全球都在预期美联储持续加息的情况之下,土耳其和美国的实际利差却在不断缩小,这就使得国际资本用脚投票,纷纷加速外逃。

一般情况来讲,如果一国的外债比例过高,该国家更易发生资本外逃。考虑到过去十年全球主要央行极度宽松,流动性泛滥之时,新兴经济体们由于更高的经济增速和回报率,国际资本大多以外债的形式流入土耳其,之时借钱容易还钱难,一国外债比例过高不但不利于获取国际资本的再融资,更何况是在土耳其货币大幅贬值的背景下,外债,尤其是美元债的还款难度更加步履维艰。根据土耳其财政部数据,2018年第一季度,土耳其外债总额达到4667亿美元。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土耳其2017年的GDP仅为8495亿美元,相当于外债占GDP的55%左右!

而随着资本外流,叠加经常帐赤字,国际收支恶化,最终的结果就是土耳其的外汇储备一直下滑。

高通胀、高外债、高贸易逆差,患上“三高”的经济体,一般来说它的货币都是极度脆弱的,一有风吹草动,汇率市场就更容易杯弓蛇影,本币就非常容易贬值,土耳其已经成为当前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央行夹在这个位置之下,除了尴尬,也只能无奈。因为经济的稳定首先需要币值的稳定,汇率的稳定,而这就需要需要国际资本的大规模流入,因而不得不被迫把政策利率抬的非常高,但基准利率的上扬,又会变相增加企业的融资成本与运营成本,最终却不断压低该国潜在GDP。

总之,长期的贸易赤字、高通胀和外债恐吓下的货币贬值,土耳其内部的经济状况相当严峻。

只是雪上加霜的是,因为土耳其里拉在一年之内暴跌44%,欧洲央行开始对欧元区里一些银行的土耳其风险敞口感到担忧。据传,西班牙对外银行、意大利裕信银行和法国巴黎银行的风险敞口已变得尤为突出。而这些机构并没有对土耳其里拉的汇率下滑做好足够的对冲。不仅如此,据称土耳其最大的外债持有者贝莱德的风险敞口为25亿美元,其次是暗恋,私人寿险公司Anadolu HayatEmeklilik,高盛和汇丰。

在资本外逃,通胀高攀的背景下,土耳其的经济体严重受创,商业环境的恶化使得该国的企业债传导至银行债,而银行债便传导到主权债,而主权债便最终传导到欧洲央行和别国机构(例如贝莱德)和别国主权债。这个债务链条几乎就是是一个典型的螺旋形债务危机的传导机制。

为何今天事发之后,美元爆涨?因为在当下,美国加息在短期内是最为确定的,而市场却在担忧欧元区会不会因为英国硬脱欧和欧洲内部的猪队友(例如意大利和土耳其)所拖累而不得不继续维系宽松的货币政策。因此,当欧元区因为猪队友的一再拖累而不得不宽松,与此同时美国却不断地紧缩货币政策之时,货币政策上这一松(欧元区)一紧(美国),美元便开始上扬,而非美暴跌。

虽然美元在涨,考虑到美国本土2季度GDP很可能是今年经济增长的顶峰,目前的强势美元未必和未来的美国经济基本面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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