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积极扩大国内有效需求,促进消费回补和潜力释放屡次被提及,原因在于在当前形势下尽快稳定消费是稳定就业和经济的重要途径。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总量的不断提升,消费在整体经济中所占的比重也逐年提升,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最终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已达57.8%,一线城市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更大,消费已成为拉动我国经济增长和就业的首要动力。


而且,相比于固定资产投资而言,消费对整体经济增速的短期促进作用更加明显,并有较好的乘数效应。同时,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这就决定了消费所能带动的上下游产业链链条较长,对应拉动就业的效果也非常好。反观固定资产投资,由于整体资本投资回报率下行,短期继续扩大规模难度较大,只能依托基建投资。而基建投资虽然投资规模普遍较大,但一般都要经过较为复杂的前期工作和行政审批才能落地,反映到经济增速上更是一般都要半年以上,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说,且当前的基建投资的效率也无法与经济高速增长之时相提并论。因而,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在于运用什么手段来尽快促进消费回补和消费潜力释放。


当然,这就需要先弄清楚消费回补和消费潜力释放之间的关系。消费回补更偏向于存量消费,消费对象多以日常消费品为主,主要针对的是此前想消费而未实现的消费,比如此前有人在网上做过调查,调查正常秩序恢复后居民最想干的事是什么,结果排名第一的吃火锅,再比如近期多地的景点陆续开放,一些游客纷纷戴上口罩踏青;消费潜力释放则更偏向于增量消费,消费对象多以耐用消费品或新兴消费为主,主要针对的是此前未纳入消费计划的消费,比如近一段时间随着在线教育和在线办公的增加,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的销量大幅上升,再比如原本无购车计划,因为限购放开或补贴增加而购车。从这个角度看,促进消费相关政策应有所区分,而非一刀切,这样才能实现政策的精准发力。


在促进消费回补方面,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推动工业和服务业企业分级精准复工复产,当前全国各地复工率较正常水平仍有一定差距,中小企业复工率低于平均水平。一些非重点防疫区域当前仍采取封路、封村等过于严厉的措施,极大地限制了企业正常生产经营所需的人员流动和物资流动,使得企业普遍面临劳动力紧缺、上游原材料供应不足、产成品运输难等诸多问题,由此导致最终消费品价格出现一定程度的上涨,价格的上涨对促进消费回补具有抑制作用。因此,企业分级精准复工复产对平抑消费品价格、促进消费回补是具有较大作用的。


另一方面,为应对消费品价格的上涨,短期由财政出资对低收入阶层发放消费券也是促进消费回补的重要手段。在此方面,全球多个国家已积累了较为成熟的经验,比如美国多年来一直向低收入群体发放食品券,我国多地也采取过类似政策,比如通过“北京通”卡,北京给80岁以上老年人每月发放补贴,可在多家超市、饭店使用。当前可充分利用大数据、人脸识别等新技术实现消费券的“精准投放”,避免他人冒领。


在促进消费潜力释放方面同样大有可为,比如汽车消费,如果从人均汽车保有量上看,我国每千人拥有汽车数量仅为美国的1/4、日本的1/3,远未达到发达国家标准,近年来多个城市为避免拥堵陆续采取了限牌、限行的措施,但这些措施其实并不能很好地促进汽车产业良性发展。当下正好是扭转这一政策导向的良好时机,根据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预测,预计今年前两个月乘用车累计销量将下降40%。可以此为契机将汽车相关政策导向从限制购买彻底转向引导使用方面,在汽车限购城市逐步放开本地居民购车限制,同时提高私家车的使用成本并增加停车场的建设,用价格手段替代行政手段,促进汽车行业良性发展。如此短期不仅可释放潜在汽车消费潜力,还能合理引导汽车使用,更能增加相关税收收入。


另一方面,近年来我国电商行业发展突飞猛进,大型电商已经积累了具备运用大数据精准连接消费者和商家的能力,由此可考虑通过大型电商平台向居民发放电子消费券,消费券的使用可规定使用领域,比如仅用于购买受疫情影响较大行业的产品、助农产品新兴产业产品,如此不仅可尽早帮助那些小微企业摆脱困境,还可有序促进整体消费潜力的释放。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产业是房地产,虽然近期部分城市小幅放松了楼市调控政策,但不应高估此次房地产在促进消费方面的作用。原因在于,一是近年来居民杠杆率快速增加,短期不具备加杠杆条件;二是当前消费品供给有所不足,大规模刺激楼市会提升物价水平,且会提升我国可贸易部分价格,降低我国出口产品的竞争力;三是人口结构的变化也不再支持楼市强刺激。对此,央行与财政部近期均提出不将房地产作为短期刺激经济的手段。


我国当前已出台了对中小企业相关减税降费、降低融资成本等一系列政策,短期对于稳定中小企业生存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应放在促进消费回补和潜力释放方面,消费回补政策的着力点应集中于安全推动工业和服务业企业复工复产,并对中低收入阶层发放消费券;消费潜力释放政策则应从耐用消费品促进方面入手,汽车行业政策尽快由限制购买向限制使用转变,并可对居民发放电子消费券在电商领域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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