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叶心冉 一幕幕费解的事件正在ST中捷(SZ:002021)连环上演。

ST中捷即中捷资源,成立于1994年,主要从事缝纫机、缝纫机配件、缝纫机铸件、工程机械配件的制造和销售。

1月15日,ST中捷发布公告,称公司部分银行账户遭到冻结。但公司称,并未收到任何法院寄送的有关通知公司资产被采取保全措施的任何法律文书。通过与银行确认,公司获悉,账户冻结的执行法院为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冻结金额为49.21亿元。1月19日,深交所下发关注函,要求公司核查是否存在其他被冻结的资产。

信批违规被处罚

在上述冻结公告发布的前不久时间,公司还收到了证监会出具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

告知书披露了ST中捷此前三处信批违规的事项。

2015年11月26日,中捷资源全资子公司上海盛捷与东宁华信在合同中约定:“(上海盛捷向东宁华信支付)增资首付款三亿元人民币、30亿投资款”等内容。合同有上海盛捷公司印章以及中捷资源时任董事长马建成签名。

2015年12月23日,双方再度在协议书中约定,上海盛捷收购东宁华信股权1亿元,再向东宁华信增资1.71亿元,合计2.71亿元,占中捷资源2014年经审计净资产的18.95%。但直到2018年5月8日,中捷资源才通过公告披露了控股子公司重大投资事项。

中捷资源也未及时披露控股股东股权被法院轮候冻结。2018年3月30日,中捷资源控股股东中捷环洲所持有的中捷资源股份被甘肃省高级人民法院100%轮候冻结,占中捷资源总股本的17.45%。2018年4月,上述股份又被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先后轮候冻结,但中捷资源直到2018年6月才公开披露了此事。

此外,2015年中捷资源发布《非公开发行股票预案》,拟募集不超过81.9亿元,其中15.8亿元用于收购江西金源农业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江西金源”)95.83%股权。此举被中捷解读为进军农产品领域,培养新的增长点。但不过两年时间,2017年,江西金源宣布破产,但中捷并未透露标的破产事实,仅在2018年3月8日发布终止非公开发行股票事项公告。

对于上述情况,证监局拟做出对中捷资源处以30万元罚款;对马建成处以5万元罚款;对郑学国、周海涛、王端给予3万元罚款的决定。

虽然德隆旧部在2019年下半年逐步退出ST中捷,但从上述具体情况来看,立案调查以及行政处罚均指向德隆旧部执掌ST中捷期间以及时任管理层。其中,马建成是ST中捷时任董事长,周海涛为时任副董事长、总经理,王端为时任董事、副总经理。

“罗生门”担保

在信披违规外,2020年ST中捷还陷入一起涉及25亿担保的“罗生门”事件。

2020年11月6日,ST中捷发布公告称,因华翔投资违约,广州农商行要求ST中捷及其他签订《差额补足协议》的相关方承担逾25亿元债务。但中捷称,经公司核查,公司档案中未见《差额补足协议》,公司董事会或股东大会也未曾审议过提供差额补足的相关议案。

并且,根据后续ST中捷回复深交所的关注函公告发现,公司内部无论是股东还是董事等管理人员均与债务人华翔投资毫无关系。

ST中捷公告显示,2017年6月27日,国通信托成立了25亿元的贷款信托,由广州农商行出资。随后,国通信托于2017年6月28日、8月3日向华翔投资放款15亿元、10亿元。广州农商行表示,该信托成立当天,ST中捷与其他相关方分别同其签订了《差额补足协议》,约定广州农商行未能如期足额收到本金或收益时,签约方需承担差额补足义务。

2020年4月14日,国通信托终止了上述信托的受托职责,将债务债权关系转移至广州农商行。截至目前,华翔投资未偿付任何一笔到期债务,故广州农商行宣布贷款全部提前到期,并要求《差额补足协议》的签约方承担相关债务,但ST中捷对这份《差额补足协议》予以了否认。

2020年12月,ST德奥也披露了类似公告。公告显示,广州农商行寄送的告知函中指出,ST德奥与其他两个单位一道与广州农商行签订了《差额补足协议》,但ST德奥经过核查,同样也表示公司未见《差额补足协议》等资料。

公告还披露了2020年12月2日,ST德奥曾前往广州农商行总部进行交涉,不过广州农商行拒绝提供相关借款、担保、差额补足等协议。

资料显示,该事件当中的债务方华翔投资自2019年1月起,开始陷入多起诉讼,2020年3月,云南省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还曾做出立案,要求华翔公司承担1.35亿债务。

事实上,广州农商行本身也麻烦不断。2020年4月,证监会相关警示函指出,广州农商行在申请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过程中,存在部分金融资产减值准备计提不充分、个别违约债券会计核算前后不一致等诸多问题。

2020年9月,李舫金刚请辞广州农商行非执行董事不久,2020年10月,李舫金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广州市纪委监委实施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在该事件中,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差额补足协议》所涉的ST中捷、ST德奥均与新疆德隆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2014年,中捷资源核心高管大换血,新晋董事长兼总经理马建成;董事、内部审计机构负责人刘昌贵;董事郭海涛均被指是“德隆系”人物。ST德奥的第二大股东——北京市梧桐翔宇投资有限公司也被认为是“德隆系”背景的公司。

不过,相关事实究竟如何,从当前披露的信息来看尚无定论,并且近期ST中捷被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冻结49亿元,当前虽无法判断二者是否存在关联,但事件的不确定性再次增加。

既然ST中捷否认《差额补足协议》的存在,那么,华翔投资是如何走完流程获得25亿元的贷款?这是否意味着ST中捷在对外担保方面存在瑕疵?并且针对此案件,ST中捷为何没有报案处理?针对上述问题,记者多次致电ST中捷方面,并发去采访提纲,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主业和多元之间的摇摆

关于ST中捷历年来的业务发展,市场评论观点多认为德隆旧部入主中捷以后,采用的是德隆系惯用的资本运作手法。但最后,多项运作均以失败告终。

据本报梳理,2015-2018年期间,ST中捷频繁跨界,战略押宝农产品生产、木材加工以及B2B电商、跨境出口电商。

2015年,中捷资源发布定增预案,拟募集资金81.9亿元,这一规模甚至超过其彼时65亿元的总市值。公司表示,募集金额拟用于收购江西金源、兴邦资源股份,并且建设江西铜鼓野生采集有机加工项目、云南金塬有机果蔬加工项目、阿玛扎尔林浆一体化项目。

公司做出的解释为:在现有主营业务市场竞争加剧,产品销售价格、盈利能力下降的情况下,公司积极开拓新的业务领域。通过实施本次募投项目,公司将以较快速度进入以有机农产品生产和深加工、木浆制造行业、木材加工行业等为主导的资源性行业。然而,2017年江西金源即破产。

2018年年底,中捷资源披露,拟收购跨境出口电商企业广州棒谷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有助于公司向互联网零售行业的跨界转型,8天以后,这一收购即告吹。

自2015年开始,ST中捷的扣非净利润均为负,2015-2019年,ST中捷的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非净利润分别为-3.25亿元、-1.41亿元、-9537万元、-3亿元、-1.95亿元。2020年前三季度的扣非净利润为-2626万元。

反观A股另外一家主营缝纫机械的上市公司杰克股份(SH:603337),其2015-2019年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非净利润分别为1.59亿元、2.09亿元、3.10亿元、4.41亿元、2.79亿元.

绍兴一家大型纺织厂厂长告诉记者,中捷与杰克都是缝纫机的知名老牌子,不过他们厂里普遍采用的是杰克的缝纫机,相比而言,杰克的更为先进一些,宣传做得也更好一点。

根据华安证券研报援引中国缝制机械协会统计跟踪的百家整机企业数据显示,2016-2018年,百家整机企业主营收入分别为153.20亿元、197.67亿元、208.17亿元,呈上升态势,2019年有所下降,达197.3亿元。

根据华安证券研究,工业缝纫机行业4年走完一个完整周期,2年上行,2年下行。2018上半年到2020上半年是行业下行周期。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全球经济受挫,上半年产品滞销,出口受阻,预计疫情将加速行业探底,行业下行周期缩短。华安证券由此判断,缝制设备行业大概率会于2021年年初迎来向上拐点。

ST中捷似乎也正在将关注点集中于主营业务本身。ST中捷在投资者互动平台回复投资者提问时多次表示,公司将加大优势资源对主营业务进行支持和投入,发挥好公司主营业务的比较优势,努力形成新时期中捷主营业务的竞争能力。

但令人费解的是,跨界似乎仍未停止。2020年8月,ST中捷宣布向全资子公司玉环禾旭贸易发展有限公司增资4500万元。ST中捷表示,公司拟开展大宗商品等贸易业务,尽可能培育新的利润增长点。2020年4月,ST中捷发布公告,宣布旗下子公司将设立铸造机械子公司,同样指出要拓展业务方向,培育公司新的利润增长点。

对于上述业务拓展的具体方向以及前述所提及的各项风险公司将如何应对,本报向ST中捷发送采访提纲,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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