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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投资实践中,经常遇到一些大家讨论并关心的核心问题,比如“公司到底如何定价,估值多少合理?什么样的公司是好公司?对于好公司到底持有多久才合适,短期估值贵了要不要卖?为什么前期抱团的龙头白马能持续上涨,最近又忽然下跌?”等等一系列困扰大家的问题。这些问题,即使对于一些专业的机构投资者,也经常大家观点不同,甚者很多人会有误判。

那么衡量一个企业优秀与否最基本的标准是什么?我们的答案就是能给股东带来长期稳定的赚钱能力,这是我们投资的最本质要求,也是我们投资的初心。

投资的方法有很多种,从结果上看,只要是能长期稳定带来盈利的方法都可行,无所谓对错和高低之分。在众多方法中,我认为价值投资的方法其实最简单,也最可持续,因为价值投资是靠投资的企业去赚钱,最有规律和方法可寻,也最有稳定性和持续性,其实并不复杂。从历史数据上看,股东的长期回报率和所投资企业的长期盈利能力基本一致,差距不大,因此投资就变成了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精力,去专注投资那些能够带来长期稳定高回报率的公司,这样股东才能获得较好的长期回报,这就是价值投资最简单的逻辑。价值投资虽然简单,但是却不容易,因为这涉及三个核心要素:第一是如何评估企业的赚钱能力,第二是如何定价,第三是如何长期坚守。

第一,关于投资赚钱能力

我认为评估企业优秀与否,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看企业的长期盈利能力,也就是评估企业的投入资本金回报率(ROIC)。

ROIC(return on invested capital )是指投入资本金回报率,是指税后营业利润(NOPLAT)除以投入资本(包括流动资本与固定资本之和)的比率。ROIC衡量的是主营业务的真实投资回报率,并且剔除了资本结构和非经常损益的影响,比ROE更加客观真实的衡量投出资金的使用效果,是综合考量企业竞争力的核心指标,是寻找“好的企业、好的生意、好的价格”的重要指标。优秀的公司是“低投入、高产出”,而差的公司则是“高投入、低产出”。只有当回报率高于资金成本时候(ROIC>WACC)时,增长才能给企业创造价值;否则的话,增长越快,则越毁灭价值。

不同的商业模式会带来不同的投资回报率,最好的商业模式,我们通俗的讲叫“空手套白狼”的模式,就是拿别人的钱给自己去赚钱。这建立在强大的议价能力的基础上,必须有极强的定价权企业才能做到。最典型的就是白酒、家电类的消费品企业,几乎没有应收账款,反而预收和应付账款很多,靠上下游占款,几乎不需要自己投入太多资金,就能实现长期稳定的增长。这类企业具备强大的护城河和议价能力,在长期经营中赚取了大量的自由现金流,投入资本又少,投资回报率非常高,这就是白酒等品牌消费品遍地牛股的最本质原因,自然作为长期股东也会赚得盆满钵满。

而差的商业模式,就是“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对产业发展和消费者有利,但对股东价值不大。自己投资了很多钱,靠巨额研发投入和资本开支,取得了一定的竞争优势,但是要维持这种优势,就不得不持续的投入巨额研发和资本开支,在技术迭代快的行业中尤其明显,典型的如部分重资产的科技行业,甚者是国家政策大力支持的新兴产业。还有一种模式是虽然也增长很快,但是下游客户过于集中,客户的议价能力太高,因此这类企业的盈利能力和现金流都较差,必须靠持续垫资才能带来较快的增长,典型的如市政、环保,乃至部分军工行业。这类商业模式在财务上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投入资本很高,是资本瘾君子,盈利能力不稳定,自由现金流差,因此企业的长期投资回报率较低,作为股东自然也很难实现较好的长期回报。

第二,关于定价问题

我们所有企业估值的定价基础,就是基于企业未来的现金流贴现,也就是经典的DCF估值模型。

通过这个模型,我们可以推导出以下模型,我们认为这个公式就是企业估值的锚。这个模型在不同变量之间的组合和演变,就回答了现在市场的风格和企业定价的几乎所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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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公式,左面就是企业估值倍数,也就是企业的相对估值。企业估值倍数的分子是企业价值,包括权益价值+债权价值,分母的NOPLAT是权益对应的税后利润+债权对应的财务费用。这个企业估值倍数和PE很相似。PE是权益估值倍数,是用权益价值除以权益对应的税后利润。两者都是相对估值,对于杠杆不太高的企业,两者数值差距不大,并且变动方向基本一致。

右面有三个变量,一个是回报率(ROIC),一个是增长率(g),还有一个是企业资金成本(WACC)。对于短期来看,企业的资金成本变动不大,也就是说,公司相对估值倍数主要是由预期的增长率(g)和资本回报率(ROIC)共同决定的,两者缺一不可。对于高质量的优秀公司,其ROIC和g都很高,因此从定价模型上来看,其相对的估值倍数也会较高,这就是当前一些医药、消费和盈利模式好的互联网科技公司比较贵的原因。寄希望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买入高质量公司,从概率上讲机会非常少,除非遇到一些黑天鹅事件。如果一味的以短期估值来衡量价格高低,则容易错失很多优质的投资机会,或者过早的放弃了长线牛股标的。

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认为公司的估值仅是由增长率(g)决定的,因此只要是高增长公司,都给了很高的估值。大家常用的PEG估值方法中,只用增长率决定估值,用PEG=1去测算估值,是比较片面的,会造成很大的误判,甚至于选到了上面讲到的商业模式比较差的行业,因为同样增长率的公司,由于ROIC的不同,给予的估值也应不同。特别是商业模式差的重资产行业,由于其财务杠杆和经营杠杆都较高,原来的利润率较低,因此利润对于收入和价格弹性非常大。从财务指标上看,业绩也特别敏感,在收入边际改善的时候,利润弹性非常大,财务报表上会实现很高,甚至几倍的惊人增长。但这种企业本质的盈利能力还是很低,即使改善后,也很难长期稳定在高位,是典型的伪成长企业。这类企业也可能披着性感的外衣,或许也是国家支持的行业,行业需求还不错,但推动增长的核心因素是来自于资本投入,而不是来自内生的盈利增长。从本质上讲,这种企业只是利润弹性大,但是股价弹性不大,因为不创造企业价值,如果回报率还低于资金成本,则毁损价值,增长越快,股价越应该下跌。对于投资新手,甚至在部分机构投资者中,也有很多人喜欢推荐这类表观利润弹性大,但实质上股价弹性不大的公司,这是我们经常遇到的投资误区。

而与此相反,一些高盈利、低增长的公司,如果估值很低,则是一个较好的投资机会。即使像国外成熟资本市场中,一些高盈利能力的消费类、医药类公司,虽然增长非常低,但是长期估值也能保持在20、30倍以上的较高水平,其实是比较合理的定价水平,高盈利公司从理论上讲,估值也不应该太低。

对于长期来看,资金成本WACC对整个公司乃至市场的估值水平和投资风格都会有很大的影响。WACC中的最重要因素是权益的资金成本,权益成本又包括无风险收益+风险溢价。在目前全球经济疲弱、流动性宽松的情况下,无风险利率长期趋势保持下降,日欧等国家甚至出现负值,中美两国则相对较高。而风险溢价则变动较大,影响因素众多,也很难量化,但可以定性的去分析。对于高质量的龙头企业来讲,成长的久期较长,确定性较高,盈利能力又强,因此投资者要求的风险溢价较低,叠加整体市场无风险利率较低的大环境,投资者要求的贴现率就较低,企业的估值倍数自然就会非常高。企业估值对于贴现率是非常敏感,因为贴现率在分母端,而且是指数级的,即使有小幅下降,也会对估值有较大提升,这就是为什么某龙头调味品公司能够达到百倍估值的奥秘。

但是还是要非常明确的指出,对于高质量的优秀公司,短期估值上涨过高的本质,就是提升了当前短期的收益率,降低了长期的投资收益率。正是因为投资者要求的长期回报率降低,贴现率下降,短期估值才会大幅上涨,因此短期获得了非常好的盈利,既挣到了盈利的钱,又挣到了估值的钱,皆大欢喜。但是长期却不可持续,而且长期持有的回报率会大幅降低,这是很多人没有想清楚的地方,很多人很自然的线性外推,认为当前涨幅很高的优秀公司,以后也会同样不断估值提升,投资收益率像现在一样高,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从历史数据上看,即使是大家最公认的,历史涨幅巨大的最优秀高端白酒龙头,如果是在2007年指数历史高点买入,也有长达7年多才解套的经历,在10多年中也曾经有过两次股价被腰斩的经历,这其中的煎熬和痛苦是普通投资者难以忍受的。

而且,一旦无风险利率和风险溢价出现变化,这些高估值的优秀公司,也同样会面临价格下降的压力,这就是最近所谓机构抱团公司出现一定瓦解分化的原因。随着经济恢复,通胀压力显现,流动性有收紧的预期,无风险利率出现上升。当经济恢复期,很多行业都会复苏,龙头白马的相对溢价不再那么稀缺,这都会促使贴现率的回升,造成估值下降,股价自然会调整。

因此,我们建议要以合理的价格买入优秀的龙头公司,或者估值略高一些也可以适当容忍。因为从长期来看,价格贵一点买入优秀公司,远好于以便宜的价格买入平庸的公司,这已经被无数中外投资案例所验证过。但是对于前期大家抱团的估值过贵的公司,即使公司很优秀,我们还是要心存敬畏,短期暂时保持观望;反而对于前期市场关注不多的,估值合理的二线龙头和隐形行业的龙头,我们现在则相对乐观。

第三,关于长期坚守

这关乎人性的问题,是投资上非常难的事情,价值投资的方法很简单,但是能够坚守下来的人并不多,甚至凤毛麟角。

投资的事情,知不易,行更难,知行合一难上加难。绝大多数人正确的道理方法都明白,但在实际操作上都希望顺势而为,能挣快钱,而逆势的坚守,慢慢变富,甚至忍受短期的亏损,在大多数看来是非常痛苦并躲之不及的,因为这违反人性。价值投资之所以能够长期有效,就是因为短期经常无效,真正能够长期坚守的人太少,康庄大道并不拥挤,这才是有超额收益的主要原因。不过无数的历史案例告诉我们,只有能做到不断克服人性的弱点,逆向思维,不断否定反省自己,坚守初衷,才能取得超越绝大多数人的成功。历史上成功的投资大师都是洞察人性的高手,能够克服自己的恐惧和贪婪,能够心胸大度,立足长远,不随波逐流,能够尊重常识,敬畏市场,不存侥幸,放弃捷径,选择艰难但对的事情,不断锤炼成为具备高尚品格的投资者。

长期坚守的底气来自于,认清企业的价值,认识生意的本质,从企业持续创造的价值中获得投资回报。专注于那些高质量高盈利的公司,回归初心,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而不是去投机,放弃各种小聪明和捷径,有所为有所不为。对基本原理的专注,可以更加心平气和,轻松简单。选择自己能看得懂的企业进行投资,不熟不做,抓住自己能把握的,确定性的一小部分机会即可,其他的错过的机会以一颗平常心从容面对。也不要去攀比和羡慕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和能力圈。不专注于自己的能力范围,迟早是要犯大错误,跌大跟头,这种案例比比皆是。因此,在投资上宁愿去当一步一个脚印的长寿乌龟,慢慢前行,也不去当经常折返跑的兔子,更不要去当为梦想而窒息的羊群。

坚持长期视角进行投资,忽视短期的波动和暂时的回撤。资本市场往往对于短期的边际变化过于高估,而低估了长期的整体变化趋势,这反而给我们提供了较好的长期介入机会。长期投资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真正做到长期投资,就要与之匹配的价值观。价值观决定了人的信念,你相信什么,才会采取什么样的投资方法,也就是与之对应的投资期限。

坚持长远的眼光进行投资,看清资本市场长期的发展趋势,美国和香港等成熟发达国家资本市场的走势给了我们最好的启示,未来中国资本市场必将与国外逐渐接轨,未来价值投资的机会远大于投机炒作。中国资本市场从长期看,也是个非常价值的投资市场,优质龙头公司会越来越得到大家的认可,股价会持续不断上涨,今年这种趋势愈发明显。由于复利的存在,只要坚持正确的方向,不犯大的错误,拉长时间来看,良好的回报只是时间问题,时间是价值投资者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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