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涂彦平
编辑 / 刘宝华
设计 / 杜 凯
4月13日，福特国产版Mustang Mach-E上市发布，相当吸睛的除了售价还有其搭载的电池——比亚迪三元811。当天，弗迪电池董事长何龙现身发布会现场。
一周前，4月7日，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传福在重庆新车发布会上称，“将动力电池的发展引回正道，比亚迪做到了。”何为正道？比亚迪刀片电池当初的出世宣言就是：改变行业对三元锂电池的严重依赖。
这边高调宣称刀片电池要对行业热衷三元锂电池进行纠偏，那边高性能三元811电池外供国际车企，对去年的针刺测试之争记忆犹新的吃瓜群众不免莫名惊诧：比亚迪究竟是如何做到逻辑自洽的？
两个身份，两种诉求
各路分析师出马，已经为比亚迪想好了理由：Mustang Mach-E研发定型之时，刀片电池还没有量产；刀片电池肯定要先搭载到比亚迪自己的车型上，而现有产能自顾尚且不暇，外供自然是后面的事情。
去年，比亚迪的针刺试验掀起了一场热闹的行业论战。现在去比亚迪总部参观，其中一个重要项目就是观看针刺对比测试，隔着一道透明玻璃墙看刀片电池如何完虐三元电池。
但不管比亚迪是多么地推崇磷酸铁锂路线，三元路线它始终没有放手。如今比亚迪三元811外供Mustang Mach-E，确实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想，这才是符合商业逻辑的做法。
比亚迪2005年开始从事动力电池的研发，2008年实现动力电池的量产，在磷酸铁锂领域有多年积淀。同时，它也没有放弃三元锂电池，2015年就开始了三元锂电池的研发和生产，并逐步搭载到自己的新能源车型上。
2019年5月，弗迪电池有限公司成立，将比亚迪的电池业务独立出来。弗迪电池成立是第一步，外供是第二步，第三步可能就是寻求独立上市了。
不过，虽然弗迪电池独立，但还在比亚迪体系内，在外界看来，比亚迪兼具电池供应商和整车厂的身份，而这两个身份存在各自不同的诉求。
作为电池供应商，弗迪电池的产品自然要以车企客户需求为导向，客户需要三元电池就供给三元电池，客户要刀片电池就供给刀片电池。
作为整车厂，比亚迪的车型则要以消费者需求为导向。在消费者对新能源汽车的续航焦虑已经很大程度上让位于安全焦虑的当下，电池安全的确是一大痛点。于是，比亚迪推出主打安全牌的刀片电池，并且旗下全系电动车型要全面切换刀片电池。
作为电池供应商的比亚迪和作为整车厂的比亚迪，都在做符合商业逻辑的事情。这大概就是比亚迪的逻辑自洽。
安全牌，真“安全”？
首款搭载刀片电池的比亚迪车型汉EV上市之后，除了春节，已经连续四个月销量破万。王传福在发布会上表示，“中大型C级轿车中能拿到这个成绩的，除了BBA，就是比亚迪汉。”
在今年第一季度，汉EV累计销售21353辆，位居五菱宏光MINIEV和特斯拉Model 3之后，在新能源汽车销量榜单上排位第三。
“汉有着新中式豪华设计，然而许多消费者最看重的，仍是汉搭载的刀片电池带来的安全感。”王传福认为，汉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因为解决了消费者最关心的安全痛点。“安全，才是一辆电动车最大的豪华。”
从消费者角度来看，电池自然是越安全越好。汽车商业评论曾做过一次投票调查，在续航大于1000公里的新能源汽车和热失控后30分钟内不起火的新能源汽车之间，83%的票投给了后者。
不过，安全真的是电动车最大的豪华吗？或者说，“安全，才是一辆电动车最大的豪华”，这算是一句好的营销话术吗？
类似的表达，其实长城汽车旗下的WEY品牌也说过。
WEY品牌在诞生之初就提出要做“全球最安全的新能源豪华SUV”，并秉持“安全是一切豪华的前提”的理念。2019年，WEY品牌还发布了技术品牌Collie牧羊犬全维智能安全系统。
不过，一个不难观察到的情况是，在WEY品牌营销宣传层面，现在，安全的C位已渐渐让与智能。
2021年1月20日，WEY进行品牌焕新，将品牌定位改为“新一代智能汽车”，聚焦智能驾驶及生态，还提出了智能驾驶、智能座舱、智能服务合而为一的“三智融合”解决方案。
从“全球最安全的新能源豪华SUV”到“新一代智能汽车”，WEY的品牌定位的变化颇值得玩味。
在车企纷纷比拼智能黑科技的时候，消费者对产品的期待也会水涨船高。在品牌初期打安全牌可以尽快获得消费者的信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安全之外再增加新的品牌标签才能更好地贴合消费者的嗨点。
所以，为迎合这种扑面而来的汽车智能变革以及由此带来的消费者心态的转变，WEY品牌及时改弦更张。
但这并不是说安全的标签不再重要。在汽车商业评论看来，安全，或者说符合法规的安全，是一辆汽车包括新能源汽车的及格线，也可以说是底线。如果超越这种及格线，大打安全牌的在传统车时代是沃尔沃，当然BBA也不在话下，在智能电动车的新汽车时代，一辆新能源汽车单要说最大的豪华是安全，那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仅仅指电池不起火，那更是远远不够的，安全还涉及多个方面，比如碰撞，比如环保，即使如此，在安全的及格线以上还必须有别的东西，智能是一个必要条件，但这也是一个无止境的过程，谁也不能说自己绝对智能。
“对安全的追求没有止境，我希望，新能源汽车全行业能重视电池安全，将我们的‘头号敌人’电池爆燃，扼杀在摇篮之中。”王传福的话博得满堂喝彩。
但当消费者对电动汽车在安全之上还有更多诉求的时候，只打安全牌反而有风险之虞。
感性有余，理性不足
况且，比亚迪的安全牌打得有些满。
刀片电池要“将电池自燃从新能源汽车的字典里彻底抹掉”，比亚迪“有责任终结安全痛点”，这样的说辞固然带劲，但感性有余理性不足。
比亚迪称针刺测试是电池安全测试领域的珠穆朗玛峰，并宣布旗下纯电动车型全面启用针刺测试作为企业标准。而且，王传福还曾建议把动力电池的针刺测试逐步列入行业强制性标准。
这一点在业内也是有争议的。因为动力电池的安全受材料性质、结构设计、生产工艺、使用环境等多种因素影响，是一个系统工程，绝不是仅仅是一个两个电芯的问题。新国标取消针刺测试的理由之一也是希望行业关注的方向集中到整个系统层面的安全上来。
另外，对刀片电池安全的抬高不必连带着对三元电池安全性的贬低。贬低三元的同时外供三元，这多少显得有些违和。
而且，随着三元电池的安全问题得到更好地解决，现在声称要全面切换刀片电池的比亚迪，未来某一天再用回三元电池也未可知。
2020年8月一次研讨会上，中国科学院院士欧阳明高指出：引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平台，提升电池管理、电池预警、电池充电控制和电池寿命预测与评估的技术水平，这些如果实施好了，300Wh/kg高镍三元电池的全生命周期安全在近两年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另一个无法忽视的事实是，磷酸铁锂的材料稳定性固然优于三元，但它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4月16日，北京丰台集美大红门储能电站起火爆炸，造成2名消防员牺牲、1名消防员受伤、电站内1名员工失联的重大伤亡事故。
这个储能电站用的就是国轩高科的磷酸铁锂电池。从事故通报来看，从接到起火警情到电站爆炸大概2个小时，再到明火被彻底扑灭，又用了9个多小时。
电池作为能量的载体，没有绝对的安全，只有相对的安全。
比亚迪解决电池“自燃”痛点的决心值得称赞，但在相关的宣传上，总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用力过猛，这就让比亚迪的逻辑自洽在某些地方又显得有些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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