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晚邻
编辑：晨鹤
风品：邓亮 沈禾
来源：首财-首条财经研究院
连续盈利两季度！
不得不说，遭双减痛击还能如此表现，高途不缺活力韧性。
但向死而生的道路上，远未到弹冠相庆时，高途、陈向东还差些什么呢？
1
“省”出来的盈利？
6月6日，高途发布2022财年Q1财报：净利5372万元，去年同期净亏14.26亿元;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下，净利9254万元。
叠加2021年Q4的2.8亿元净利，连续飘红的确来之不易。要知道，高途过去2年分别亏损13.93亿元、31.03亿元，累亏超44亿元。
只是，如此便稳了吗？
光鲜A面之后，一些B面不容忽视：
首先，营收大幅下滑。
2022年 Q1净营收 7.25 亿元，同比下滑 62.7%，已连续三季大幅下滑，且本季下滑最高。
后续走势也不乐观：高途预计，第二季净营收 4.38-4.58 亿元，同比大幅下滑 79%-80%，下滑度进一步变大。
减少主因，与组织调整和业务重组有关，包括根据政策停止学科类培训。据悉，“双减”落地后，高途2021年底停止K9学科类校外培训业务，2022年2月又停止高中阶段培训。
营收规模大瘦身，影响最大的是毛利：2022Q1高途毛利为5.117亿元，上年同期为13.688亿元，现金收入更同比下降73.1%至3.2亿元。
其次，盈利质量待提升。
盈利直接原因，是经营费大幅缩减：
2022年Q1，营业成本相较上年同期的5.715亿元降低62.7%至2.129亿元。
销售费2.842亿元，较去年同期的22.887亿元下降87.58%，主要系学科类辅导业务的品牌及市场推广费用下降。
研发费从上年同期的3.651亿元降至1.233亿元，同比下降66.23%；一般及行政费用从2.176亿元降至7894万元，同比下降63.72%。
烧钱“大刹车”肉眼可见，单单一个销售费，就节省20亿元之巨，还不盈利怎说得过去？
更深一度看，销售费高企是高途过往亏损的主要原因。回望在线教育的烈火烹油，高途可谓高举高打的佼佼者。
以2021年Q1为例，高途销售开支甚至超过净收入，销售费用率高达 118%，烧钱简直到了癫狂程度。如今，销售费用率降至39.2%。
当然，这符合监管大势，然也有被动之迫。董事长陈向东曾表示，“如果不做大的变化，我们的处境就会异常艰难，我们的现金消耗就会吞噬整个公司，我们就会再次走向死掉。”
因此，2021年 Q3 转型开始，高途开始了节衣缩食。
那么，这份盈利是否有“省”出来的考量？有多少真正的盈利能力改善？
只能说，是稳住了阵脚，否极泰来、质量增长仍任重道远。
2
阵痛VS乐观 现金净流出4.8亿
细观营收巨变背后，有多少重生之痛？
2021年7 月 24 日，“双减”正式落地，规定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
一石千层浪，K12市场随即全然崩盘。
头部高途影响多大？
2018 年-2020 年，高途 K12 业务占总收入比重分别为 73.2%、80.7%、87.5%，2021年一季度甚至达到 93.6%。
几乎一切归零。
资本态度一目了然。高途挺过了16次做空，没能挺住这次冲击。2021年1月27日，高途股价一度高达149美元/每股，市值378亿美元。而今随着业务利空与中概股跳水叠加，截至美东时间6月10日，高途收盘价1.79美元/每股，市值仅4.73亿美元。
没有悬念，高途不得不变。
2021年7月30日深夜，陈向东发布全员信：核心动机是活下去。虽未透露裁员人数与比例，然重复了多遍“不少小伙伴将不得不离开”。
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底高途员工量为22570人，2021年底降至 9015 人。
浏览官网，开屏的三位老师分别主讲成人英语、四六级英语考试、会计财务。“名师出高徒，向上有高途”口号没变，变的是方向：从K12的教育登天梯，改成为了全然不同的、成人年龄段的提升赛道。
目前，大学和成人教育、职业教育、素质教育及智能数字产品，成为高途四大重点业务。
无需赘言，壮士断腕、阵痛够痛，高途正经历脱胎换骨。
陈向东提到，高途必须改变运营模式、聚焦人力物力财力，为未来发展备好充分弹药和资金。
巴菲特曾言，现金流是企业生存不可或缺的“氧气”，对渴望断臂重生、新业务培育的高途来说更是如此。
截至2022年3月31日，公司持有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受限资金及短期投资总计 32.067 亿元。高途CFO沈楠表示，足够支撑高途现在业务规模和未来对新业务的探索。
然2022年Q1，高途现金净流出达 4.81 亿元，而2021年Q4的经营净现金流入达2.46亿元。
是否过于乐观了？
3
前狼后虎 “行业第一”容易吗？
风向已经变了，模式退场、规模退潮，企业优不优质，盈利是第一位。
想要更好活下去，节流并非长久之计。开源，才是重构成长性的硬道理。
聚焦四大业务，成效如何呢？
2022年Q1，高途成人业务收入环比增长超80%。大学生和成人教育、素质教育、职业教育和数字产品收入同比增速超200%，现金收入增速超40%。其中，编程业务收款同比增长超10倍。
高途CFO沈楠介绍，2021年Q3进行业务调整后，高途成人、职业教育培训及其他服务的收入和现金收入Q4环比增长，其中现金收入环比增长72.8%。
增长喜人，难能可贵、必须值得肯定。
但不可忽视的是：这部分业务往日亦是边缘业务，可比基数较低，“爆发性”增长并不让人意外。
玩味的是，据蓝鲸财经，成人业务等数据背后，高途并没有公布具体的营收数字，也没有在本季度透露学员数量。
是否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
回望高途曾经的增长神话，离不开赛道卡位之功。得益于K12的刚需、高频、高议价渥土，成就了一骑绝尘。
审视目前押注的成人教育赛道，课程丰富，涉及群体也更广泛，然最大痛点是，上岸之后较难复购，这意味着拉新与口碑的重要性。叠加新老玩家众多，对跨界者高途来说难度不可小视。
如何快速破局，高途亟需强心针！“将以两年为期，成为考研教育行业第一。”5月20日，高途大学业务负责人刘文勇公开喊话。
行业分析师郝瑞表示，上述表态是有战略深意的，考研教育属于教培业中相对稳定的市场，蛋糕很大且近年增速也猛。数据显示，2022年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报考人数共457万人，比2021年增加80万人。
只是，叫板行业第一，有足够实力匹配么？
根据官方介绍，2018年9月，高途上线考研项目。但第一批主讲团队入驻，是2020年7月。直至2021年3月1日，考研项目才以独立事业部的形式投入运营。
换言之，高途并无多少深厚的考研教育基因，仍需沉淀打磨。在失去营销投放这一大杀器后，如何复制 K12 大班课模式的增长辉煌呢？
况且赛道除了奶与蜜，也有强敌环视，竞争之烈不逊K12领域。
佼佼者们各有长板优势，各门派群英荟萃：盘踞于区域、以传统面授课程为主的线下派，比如易研教育、凯程考研等；辐射全国，以线上线下授课模式兼有的OAO模式的文都教育等。
更有以四六级考试培训起家的考虫、拥有成教先发优势的中公教育的战略布局等。
另一厢，与高途同病相怜、且锚定相同方向的后浪派也追势猛烈，新东方2020年拆分成人培训业务，成立大学事业部独立发展，发力考研业务；好未来在轻舟计划中，整合了考研业务......
同时，考研业务的较强地区性、独特性，也孕育了众多长尾小型教育机构，其发展灵活、深识市场，更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分食力量。
……
如是火爆的赛道，半途杀出的高途凭啥做第一？
行业分析师李晨表示，对于高途这样具有在线教育基因的公司而言，拓展线下并非易事，除了要与传统线下机构面对面硬刚，可能还将面临疫情、高租金、高教师成本、扩张速度慢，难以规模化复制等难题。
步子大了易扯裆。面对前狼后虎，高途又将以什么代价如愿第一呢？
4
大不代表强 质量为先 警惕前车之鉴
刘文勇认为，相比老牌考研公司，高途的优势在于系统化，“我们的运营及数据进步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平心而论，高途考研动作不少，升级了考研教学产品“同心圆4.0”；针对不同学习者的需求，推出在职产品、二战产品、保研产品“春晓计划”等产品矩阵，转型步伐、锚定第一的决心足够坚定。
细分扩容值得肯定，然也应警惕质量体验根基。
黑猫投诉平台，搜索“高途课堂”，截至6月13日14时，共有963条累计投诉，近30天投诉57条。
梳理近期投诉，不少问题直指成人教育板块。
授课质量差、虚假宣传、诱导消费、退款难……
比如6月4日，用户7765166704 发起投诉：“高途课堂的事业单位考试培训分两套课，客服跟我说都是今年新录制的课，但我上到第二门时发现这课已至少是一年前的，要求退款，他是只能按照他们的规定退1000，我是被欺骗消费，因此不同意他们的退款制度。”
5月15日，用户7761206989 发起投诉：“报名时给的保证机制是试学20节课，不满意全额退款。现在我学了三节，要扣除现在所有录播课程费用，老师认为20节试学课是赠课非正式课，但并没有在保证机制里明确，且无论是赠课还是正式课我都没有学完20节课。”
5月13日，用户7760310372 发起投诉：“高途课堂承诺自结课日起，三年内可以观看回放，还没有一年呢就已经看不了了，欺骗用户，对用户不负责，无法履行自己的承诺。”
上述投诉均经过平台审核。
熟悉么？
行业分析师于盛梅表示，转型不止要在业务本身，更在重塑灵魂。一定意义上说，国家重拳整治K12市场，就是要回归教育初心、质量本质。如裹挟短利短益，再次为规模速度、而粗放发展，是否会是另一次蒙眼狂奔？上述高途的两年为期、叫板行业第一，光鲜雄心背后也有如履薄冰，一旦再次开启规模速度奔跑，该喜还是该忧仍需时间作答。
并非刻意夸言。从事教育产业，是要有敬畏心、专业心的。质量为先、口碑为重，如烹小鲜、如履薄冰。毕竟，前车之鉴并不遥远、却痛入骨髓。
要知道，专注K12时，罚单并没少吃。
2021年4月，跟谁学（“高途课堂”未改名前）因“利用虚假的或者使人误解的价格手段，诱骗消费者或者其他经营者与其进行交易”，被北京市监局处于50万元顶格罚款。
2021年11月，因存在价格违法行为、虚假和引人误解商业宣传行为，北京高途云集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被北京海淀区市监局罚款100万元。
……
成人教育，也是教育。早在2019年9月，教育部等11部门联合印发《关于促进在线教育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要求完善在线教育机构的备案、选用、监督、检查、通报、退出等全周期制度体系。推动在线教育机构建立质量标准，明确服务规则，畅通在线教育消费投诉渠道。
诚然，出离经验路径，任何转型都不容易。种种外界观望质疑中，想走得快些、成效显著些，自证价值无可厚非。
然而，时下的风向早已变了，大不代表强、快不代表稳。经历了K12的血雨腥风，整个教培业可谓警钟长鸣：只有念好质量经、服务经，夯实教育基础，才能真正走得更远。
5
可贵坚持 信任美好
“一个公司做一年甚至三年可能很容易，但要经营一家 10 年以上的公司很难，只有少数公司可以成为长久的组织。”陈向东表示，“无论外部环境怎么变化，不变的是高途做教育的初心，不变的是高途对做好教育的坚持。”
坚持二字，可谓一语中的。
想必这份韧性，也是高途、陈向东一路风雨成长、向死而生的不二法门。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客观而言，行业巨变时，头部企业往往承压更大，高途能快速稳住阵脚、甚至实现盈利，折射出企业的活力张力、抗风险力，有可贵可赞的价值一面。
“自去年第三季度启动业务重组和组织调整以来，我们的经营围绕三个关键效应展开，聚焦核心业务、提升产品质量、提高运营效率。”陈向东表示。
聚焦、提质、增效，可见阵痛之后，高途陈向东也有可贵反思，想更体面地活下来、走更远。
高途表示，随着新业务的不断探索和发展，公司将继续完善全品类产品矩阵，打造成为“人人乐用的终身学习服务平台”。“开拓每一个新业务前，会仔细打磨其盈利模型”。
销售费等大幅瘦身、新业务持续进击，无需赘言，高途、陈向东已低调、务实了许多，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只是漫漫长路，能否真正知行合一、上下一体、高效践行，仍是一道严肃考题。
新业务青涩之余，痼疾漏洞犹存。跨界的急迫，赛道的内卷，亦让质量与服务成为考验成果的基本准绳。
一句话，壮士断腕的决心可贵、行业第一的信心可嘉，然刮骨疗毒、查漏补缺、精准高效，更急迫更重要。
“因为信任所以简单，因为信任，所以美好。”
犹记高途频遭做空时，正是陈向东的这份美好执念，让逆境中的高途撑了过来。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持续盈利，触底反弹，这是一个可喜利好。然转型之路堪称马拉松、远非一役毕其功，高途、陈向东能否持续念好这份信任经、让更多投资者消费者“相信美好”，无疑是涅槃蜕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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