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冯奕莹 王颖
编辑 | 杨秀红
5月16日晚，富途控股、老虎证券相继发布公告称，拟于本周起在境内应用商店下架各自的港美股证券交易App。两家券商还一致强调，存量境内客户的相关业务和服务并不会受到影响。
这两家券商均在美股市场上市，截至美股5月16日收盘,富途控股跌4.43%、老虎证券跌7.37%。实际上，2022年12月30日以来，富途控股和老虎证券的股价已经下跌三四成。彼时，证监会表示，禁止这两家公司招揽境内投资者及发展境内新客户、开立新账户。
事实上，跨境互联网券商业务，一直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此前针对跨境互联网券商的监管也早有迹象。中国证监会2022年12月公布，整改上述两家公司违法违规行为，包括妥善处理“存量”客户，取缔“增量”非法业务活动。
一位投行人士向《财经》记者表示，“跨境互联网券商风险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是否无照驾驶、违规展业；二是资金往来是否符合外汇管理规定。比如富途和老虎证券，拿的都是境外地区的牌照，没有内地牌照，却在中国内地推出网站和App吸引投资者，内地投资者的资金通过此渠道流向境外股市。”
从年报等公开披露信息来看，富途控股和老虎证券这两年已积极转战国际市场，拓展海外业务。例如，根据富途控股公开披露信息显示，截至2022年6月30日，中国内地、中国香港及其他市场的客户占比分别为35%、39%及26%。
增量业务暂停近半年
5月16日晚，富途控股、老虎证券相继发布公告称，根据中国证监会有关跨境证券业务整改的要求，两家公司将在境内应用市场下架旗下App。
富途控股表示，为响应中国证监会规范跨境证券业务的行业整改要求，富途拟于5月19日从中国境内线上应用商店下架旗下App“富途牛牛”，以推动业务全面符合境内监管精神。公司存量境内客户仍可通过进行交易，相关服务和业务均不受任何影响。
老虎证券表示，根据中国证监会有关跨境证券业务整改的要求，为高质量完成整改工作，公司将于2023年5月18日起调整境内用户更新客户端的方式，在境内应用市场下架旗下App“老虎国际”。本次调整不影响存量客户对App的正常使用；对于新用户，老虎证券已于2022年12月31日零点起不再受理中国境内用户的开户申请。未来，公司将按照中国监管要求，继续依法合规地服务好存量客户。
对于存量客户更新、下载App的后续安排，老虎证券发布了具体的图文指引，公司表示此更新调整仅限于中国境内用户，境外用户下载更新均不受影响。
实际上，此次下架早有预兆，相关增量业务也已停止近半年。
2022年12月30日，证监会表示，富途控股、老虎证券未经中国证监会核准，面向境内投资者开展跨境证券业务。根据《证券法》等相关法律法规，其行为已构成非法经营证券业务。“我会将责成相关派出机构对富途控股、老虎证券进行现场核查、督促整改，并视整改情况采取进一步监管措施”。
当时，按照“有效遏制增量，有序化解存量”的思路，证监会要求富途控股、老虎证券对上述违法违规行为进行整改：一是依法取缔增量非法业务活动，禁止招揽境内投资者及发展境内新客户、开立新账户；二是妥善处理存量业务，为维护市场平稳，允许存量境内投资者继续通过原境外机构开展交易，但禁止境外机构接受违反我国外汇管理规定的增量资金转入此类投资者账户。
此后，多家券商暂停内地身份港股开户。中国香港本地券商耀才证券向客户发送邮件通知，将由2月16日起暂时关闭内地身份开户客户的账户，直至获得内地监管机构最新指引后，才可继续使用。
实际上，跨境互联网券商的境内业务，多年来屡被监管提示风险。
早在2016年，有投资者询问证监会是否可以参与 “老虎证券”“富途网络”“积木股票”等网站和移动客户端，提供的美股、港股等境外证券的买卖服务。
证监会方面回应称，境内投资者通过境内互联网公司的平台网站或移动客户端参与境外证券市场交易，由于没有相应的法律保障，且证券投资账户及资金均在境外，一旦发生纠纷，投资者权益将无法得到有效保护。请勿参与此类投资，以免遭受损失。
2020年，受益于美联储放水带来的牛市和中国香港IPO（首次公开募股）市场活跃，两家公司加大推广力度，有资产客户数均增长超过一倍，营收和市值也随之大涨。
之后，中国证监会于2021年10月15日表示，此类境外证券经营机构的跨境证券业务不符合《证券法》《证券公司监督管理条例》等法律法规规定，将依法对此类活动予以规范。2021年10月24日，在第三届外滩金融峰会上，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公开表示，“从业务实质看，跨境互联网券商属在境内无照驾驶，属非法金融活动”。
内地用户占比下降
此前，两家券商的入金用户中，超半数来自内地。从2021年开始，跨境互联网券商的内地客源减少，主要增量客源来自境外。
富途控股公开披露的信息显示，截至2022年6月30日，中国内地、中国香港及其他市场的客户占比分别为35%、39%及26%，而截至2021年12月31日，上述占比分别为38%、39%及23%。2021年和2022年，富途控股中国香港客户占比均已超过中国内地，大力推进国际化战略也带来了海外市场获客的增长。
早在2018年，富途控股海外版交易平台moomoo就在美国诞生，此后，富途控股又分别于2021年和2022年进入新加坡和澳大利亚市场。就在5月16日当天，富途宣布moomoo进军马来西亚市场。
富途控股下一阶段的增长点或在中国香港与新加坡。公司对外表示，2022年，富途持续深耕中国香港市场，进一步加快国际化步伐，截至期末，富途用户占中国香港成年人的比例达43%。同时，moomoo在新加坡的用户数突破当地20岁-70岁人口的25%，其同时在美国、澳洲市场深化本地化运营。
富途控股2022年总营收同比增长7%至76.14亿港元，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下（Non-GAAP）实现净利润31.31亿港元，同比增长7.6%。但增速较2020年及2021年大幅放缓。
截至2022年末，富途牛牛和moomoo App注册用户数达1958万，同比增长12.7%；富途开户客户数达323万，同比增长17.5%；有资产客户总数达148.7万，同比增长19.5%。
富途控股创始人李华称，富途较早开展了国际化战略，过去几个季度的新增客户主要来自中国香港和海外地区，因此相关监管政策对富途整体成长空间的影响较小，“我们将继续按照监管机构的要求进行整改，并进一步推进国际化进展”。
老虎证券2022年实现营收2.254亿美元，同比下降14.8%；普通股东的净亏损为220万美元，而2021年的净利润为1470万美元；归属于普通股东的非公认会计准则净利润1270万美元，较2021年的2450万美元同比下降48%。
接近老虎证券的人士对《财经》记者表示，老虎证券这两年重心一直在境外，“近一年约有90%的新增入金来自新加坡、澳洲、新西兰等地区”。
2022年12月，老虎证券正式官宣在中国香港展业。目前，老虎证券展业国家和地区主要是美国、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中国香港。老虎证券还对外表示，每三个新加坡常住成年人口中约有一位使用过Tiger Trade App。
老虎证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巫天华表示:“尽管面临一些不利因素，但2022年四季度，我们增加了27300个基金账户。截至2022年底，基金账户总数达到78.15万个。在四季度的新融资账户中，超过90%来自中国内地以外的地区。”
对于富途控股和老虎证券来说，必须继续多元化，才能弥补未来缺乏中国大陆客户的情况。
高盛进行估算后认为，在压力情境下，随着所有中国现有用户群的移除，富途、老虎的非大陆付费用户2023年-2025年复合增长率分别需要达到22%和42%才得以抵消在岸客户的损失，其他条件相同。此外，若没有来自中国的新用户增长，富途、老虎在中国香港、美国、新加坡市场的隐含市场份额将分别在2025年达到34%、20%、36%与6%、14%、43%。
有业内人士担忧，富途、老虎之后，其他中资券商会否跟进？此前多家中资券商已暂停了内地投资者的港美股开户业务。
“从以往数据来看，中资券商的境外业务营收占比不高，甚至存在境外业务亏损的，所以这部分对母公司的业绩影响不大。东方财富也是近几年才发力港美股业务。影响最大的肯定是富途和老虎这类公司。”有投行人士告诉《财经》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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