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医药(SZ002581)$  未名科兴前世今生(来源于互联网引用)

在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生物药并没有太好的市场。科兴的主打产品干扰素1b可谓生不逢时。干扰素是治疗乙肝、丙肝的主流药物不假,但是每月动辄数百上千的费用,很多人都用不起。深圳科兴从成立后就一直在烧钱,几乎没有一分钱产出。烧钱烧到1992年时,干扰素刚刚完成中试,但公司已经难以为继。据说1994年,深圳科兴账面上只剩下几千块钱,4000万元贷款无力偿还,产品也看不到市场前景,上门讨债者络绎不绝。


这时北大未名找上门来。北大未名集团成立于1992年,在时任北大党委书记任彦申支持下,当时北大生物系系主任陈章良和刚刚博士毕业的潘爱华共同设立。潘爱华当年34岁,陈章良才31岁,两人拿了学校40万流动资金开始起步。科兴需要的是资金,这个未名也没有。


未名找到了Hambrecht&Quist,曾经苹果公司IPO时的承销商之一。1986年,美籍华人徐大麟在H&Q旗下发起成立了H&Q(汉鼎)亚太基金,在香港设立了全资的投资平台Sinogen公司。北大未名集团和Sinogen一起入股了深圳科兴,侯云德开发的干扰素1b最终商品名叫“赛若金”,正是Sinogen的音译。在未名集团和Sinogen支持下,深圳科兴起死回生。2000年“赛若金”占据国内干扰素市场的60%,


H&Q亚太基金还投资的另一家公司——“山东科兴”。Sinogen公司从南京海军医学专科学院手里,拿到了促红素的专利授权,由山东科兴生产上市。


2001年,Sinogen和未名集团还共同出资,立了北京科兴,未名集团占股51%,Sinogen占股25%,当时唐山防疫站青年医生尹卫东创立的怡安生物以技术入股占24%。事实可能是北大未名并无任何研发能力,拿了怡安生物的几款产品,在此基础上继续研发,就声称开发出了甲肝疫苗、四价流感疫苗等品种,并在2004年完成了SARS疫苗的一期临床。2004年,北京科兴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上市主体叫做“科兴生物”。


至此北大未名和Sinogen公司联手缔造了一个庞大的生物医药帝国。


1998年,已控制深圳科兴的北大未名潘爱华开始游说深圳市,宣称在深圳科技园建设一个北大生物谷项目,计划投资7亿元、占地面积9万平方米,计划三年内投产。并将之列入深港产学研基地的首批重点项目。深圳市对此十分重视,将之列为当年重点支持的十大高科技项目之一。其所获得的9万平米用地,即现在的科兴科学园现址。1999年10月7日,深圳北大生物谷在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奠基。生物谷的目标据称是成为“世界一流、亚洲最大的生物工程基地”。


潘爱华,1958年9月出生于湖南省通道县,1977年参加高考被中南林学院录取,不去;1979年再参加高考,录取湖南医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通道县人民医院;1985年报考研究生,被华北煤炭医学院录取,不去,1986年再考,被国防科工委507所录取航天医学研究生,1989年考上北大生物化学博士研究生,同时攻读政治经济学博士学位。1992年,留校任教的潘与陈章良一起创办北大生物技术系,任副系主任。同时创办北大未名生物工程公司,任常务副总经理。几年后,潘担任北大未名集团董事长。


潘爱华提出“利用一个产品启动一个市场,利用一个市场发展一个企业,利用一个企业创建一个基地,利用一个基地推动一个产业。”但是未名集团显然并非利用北大生物系的基础研究能力(当时也未必有)来开发产品并进行产业化,公司也不具备强大的研发能力(也许不愿去耗那个时间),而只能去市场上找技术项目,把它包装成未名集团的技术产品去做市场,在这个过程中,利用北大的招牌去忽悠资本来投资,同时忽悠地方政府给予免费用地和各种其它支持政策。


深圳北大生物谷不是潘爱华“筹划”的唯一一个庞大计划。1998-1999年,他同时在北京建设北大生物城(宣称投资8亿元,占地34公顷,以北京科兴生物制品公司为依托)、在厦门投资建设“北大之路生物园”(占地10.2万平米),在广州白云生物港与白云区政府合作开发0.22平方公里的太阳岛和月亮湾。并无资金实力、也无自身基础研究团队,却凭一个北大未名的概念而在全国铺摊子。其结果可想而知。


热衷于这种玩法的北大未名也未能将深圳科兴带上坦途。2004年11月,未名集团持有的深圳科兴21.15%的股权被司法拍卖,北京控股等机构买下这部分股权。到2007年时,深圳科兴亏损约4000万元,尚有1.7亿元短期借款未还。Sinogen公司独木难支,想到了出让股权离场。恰好同样在2007年,山东科兴也出了状况——未名集团与湖南电广传媒发生了债券纠纷,2007年11月,长沙中院作出裁定,拍卖未名集团所持有的山东科兴42.41%股权。


深圳一位房地产老板瞅准了机会。正中集团通过拍卖获得山东科兴42.41%的股权。随后,正中集团又和北控等几家深圳科兴的股东谈妥,收购了深圳科兴33.71%的股权。


正中集团取代未名集团,和Sinogen公司共同执掌起了山东科兴和深圳科兴。


正中集团的老板邓学勤1989年毕业于深圳大学,1992年辞去宝安区建设局副局长之职下海经商,1998年,其与校友陈治海一起创办了富通科技开发有限公司,俗称富通地产,并且专程跑到内蒙古,请来了杨江入伙。2003年,杨江离职,“三人帮”解散,邓学勤创办了正中集团,从2008年开始,正中集团决定不做住宅,改为开发写字楼和自持商业物业。


正中集团成立两年后,邓学勤便试图借壳上市。2005年,正中集团收购上市公司深圳市鸿基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深鸿基)5.48%股份,成为其第二大股东。此后持续增持至10.99%。但最后铩羽而归。


我们现在不知道,2008年邓学勤拿下山东科兴42.41%股份,是否有意进入生物医药产业。但2009年正中集团再度拿下深圳科兴33.71%股份之后,他这盘大棋的最大收获就出现了:正中集团获得了深圳科技园北区所谓“北大生物谷”9万平米的宝贵用地。正中集团利用这块地(所谓工改工,由于当时还没有M0用地一说,事实上是以M1用地的性质,建起了连片供出租用的写字楼)建起了所谓“科兴科学园”,一、二期建筑面积23.7万平米,三期3栋高塔建筑面积37.7万平米。合计超过60万平米的科技园旺铺写字楼令正中集团赚得盆满钵满。这就是深圳北大生物谷的最后结局。


2020年12月,邓学勤将深圳科兴与山东科兴整合为科兴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在上交所科创板公开发行4967.53万股,发行价格为22.33元/股,募集资金总额为11.09亿元。按照其招股说明书,自2017年至2019年,科兴制药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6.16亿元、8.91亿和11.91亿,净利润分别为5939.16万、9416.37万和1.6亿。


科兴制药招股书还显示,2017年-2019年,其研发费用分别为0.32亿元、0.43亿元和0.46亿元,占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5.25%、4.79%和3.88%。与此同时,报告期内销售费用为3.28亿元、4.68亿元和6.47亿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53.20%、52.56%和54.35%,其销售费用率远远高于研发费用率。这其实深刻地揭示了,科兴制药一如国内其它生物医药企业,自身并无深厚的基础研究能力,靠偶然获得的某种药品技术,而生产制造某种产品,以国内医药市场潜规则、高昂的营销成本来获得销售业绩。


回头来说说失去了深圳科兴的潘家华及北大未名。


前面述及,2001年,Sinogen和未名集团出资,设立了北京科兴。后来为了在美国上市,搭建了复杂的股权架构:在北京注册了科兴控股生物技术有限公司(SinovacBiotechLtd.),该公司通过全资子公司科兴控股(香港)有限公司拥有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科兴(大连)疫苗技术有限公司、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科兴控股(新加坡)有限公司和北京科兴中益生物医药有限公司五家企业,并在北京海淀、昌平、大兴及辽宁大连拥有四个产业基地。长期时间里,北京科兴的董事长由潘爱华担任,尹卫东则担任总经理。


2004年科兴控股在纳斯达克全球精选市场(NasdaqGS:SVA)上市。2016年科兴控股开始筹备通过私有化方式从纳斯达克退市,寻求时机在国内A股市场上市。由此引爆了潘爱华阵营与尹卫东阵营对北京科兴的控制权争夺战。双方僵持2年多后,私有化被迫“流产”。2018年7月30日,科兴控股官网发布私有化并购协议终止的消息。随后2018年北京科兴就爆发了全武行(抢公章,雇保安队围攻公司)的争夺战。


最后尹卫东在风险资本的支持下,阶段性控制了公司的运营,潘爱华被踢出局。但潘爱华控制的未名医药手中仍掌握着北京科兴26.9%的股权。赢得控制权的尹卫东,特意将新冠疫苗研发项目交由了其控制的子公司科兴中维单独运作。而潘爱华控制的未名医药在科兴中维中没有股权。


此外原由潘爱华掌控的未名医药,在2022年5月的股权拍卖会中,原由北大未名集团所持的5720.4万股(占8.67%),也被深圳嘉联私募证券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深圳市易联技术有限公司竞得。2015年,未名医药借壳山东淄博的万昌科技上市后,未名集团不仅违规占用了大量资金,还不断质押持有的未名医药股份,质押比例一度高达99.79%。


由于北大未名控制期间的四处投资,“科兴”品牌的使用权现在被完全没有股权关系的多方同时使用。这也构成国内生物产业领域的奇特现象。但严格意义上说,科兴这个品牌起源于深圳科兴,并非由北大未名集团创造。


失去北京科兴控制权的潘爱华,似乎已转而深耕县域经济了,先后在长春(宣布投资200亿元建设30平方公里的未名生物经济示范区)、济南市章丘区(宣布建设北大未名生物科技城)、合肥巢湖(占地1500亩的半汤未名生物医药产业园)、保定唐县(计划投资120亿建设通天河未名生物经济产业园)、秦皇岛北戴河(占地5平方公里的未名生命健康产业园)、湖南道县(北大未名生物科技园)等地宣布建设规模庞大的生物产业基地项目。


从深圳北大生物谷项目中,深圳得到的启发是什么?虽然深圳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很大,只是9万平米的科技园工业用地,但曾经寄予巨大希望的项目,最后沦为一个房地产项目,事实上更像是科技园房地产化的一个缩影。


首先,北大未名集团,可能还包括其它一些所谓北大校企,最多只能算是依附于北大品牌下的、由个别北大职员创办的企业,北大在最初既未投入充足资本,也没有建立北大的基础或应用研究与校企研发之间的协同关系。虽然最初北大生物技术系是由陈章良、潘爱华等人创建的,但中国的大学体制,并不能使大学与企业建立这种协同关系。因此,深圳与未名集团合作的北大生物谷,并不能得到北大的BT研究能力的支持。事实上,即便是深港产学研基地,也未能很好地建立起一个令深圳利用北大的研究能力的机制。


其次,北大未名集团自身,在潘爱华的操作下,事实上变成一个既无资本实力,也无研发能力的忽悠企业,靠北大的牌子,找来一些产品,忽悠一些地方政府给予大片产业用地,再抵押土地从银行套取资金,推动产品成为商品,如此完成一个所谓闭环。这个闭环的最大问题,是未名集团并无、也不打算建立真正的、扎实的BT研究能力。所以与这样的企业合作,对地方政府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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