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观察团
来源 | 新经济观察团
近日，顶着 “中国数字货运第一股”名号的货运巨头满帮集团，因小贷违规被罚引来市场关注。
据12月4日央行贵州分行公布的一则行政处罚信息，贵州货车帮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货车帮小贷”）被罚款37万元，违法违规类型为“提供个人不良信息，未事先告知信息主体本人”。
而货车帮小贷隶属满帮集团，实控人为满帮集团副总裁谭远江。尽管满帮集团在对外宣传中甚少提及金融业务，但新经济观察团统计发现，满帮至今仍手握六张金融牌照。而包括信贷在内的增值服务一直是满帮两大收入来源之一，其中放贷又占据了增值服务收入的七成，重要性不言而喻。
过去几年，满帮对核心牌照货车帮小贷进行了5轮增资，还注销了两张牌照，在持牌基础上有的金融生态。2022年起，满帮的信贷业务开始大幅上涨。
不过，尽管迈向持牌运营，收入持续增长，但其信贷业务存在利息未明示、司法案件暴涨、多次被法院指出利息计算不合法、被监管处罚等合规风险。
01
手握六张牌照 过去四年七成增值收入源于放贷
满帮集团官网显示，其是中国领先的数字货运平台之一，由2011年成立的货车帮和2013年成立的运满满于2017年合并而成，在贵阳、南京、北京、上海等地多中心运营。
2018年4月24日，满帮集团宣布完成合并后第一轮融资，金额19亿美元，估值65亿美金。2021年6月22日，满帮集团登陆纽交所，市值超过230亿美元。
据CIC灼识咨询的报告显示，按平台成交总额计算，满帮集团是2020年全球最大的数字货运平台。其业务覆盖了全国300多个城市。
而满帮的收入主要来源于两块，即平台车货匹配服务和增值服务。前者即给托运人和货车司机提供连接，赚取差价或佣金；后者是为托运人和卡车司机提供的增值服务，包括油品交易、ETC开卡、信贷、保险等服务。
在过去多年，受益于小贷业务，满帮包括信贷在内的增值服务增长迅猛。
今年三季度，该板块收入3.595亿元，较2022年同期的2.945亿元增长22.1%，在同期总收入中占比为15.9%。满帮表示，主要是信贷收入及其他增值服务收入增长所致。
截至2023年9月30日，满帮过旗下小贷公司提供的贷款的表内贷款余额总额为33.757亿元，不良率1.7%；2022年底贷款余额为26.484亿元，不良率2.0%。
来源：满帮集团2023年三季报
满帮集团还为应收贷款计提了准备金。2023年第三季度，其应收账款准备金为0.63亿元，上一季度为0.51亿元；2022年三季度则为0.5亿元；2023年前三季度，累计计提准备金1.67亿元，去年同期为1.4亿元。整体呈不断上涨趋势。
而根据历年财报，新经济观察团统计出了满帮信贷业务的收入情况。
满帮信贷业务情况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2019年至今，满帮信贷服务在增值服务中的占比一直在7成左右。也就是说，满帮的增值服务中有七成来源于放贷。而在2022年，满帮信贷服务收入增长53%，直接带动增值服务的收入增速达到51.7%。
2022年三季度，受益于信贷解决方案的收入增长，满帮的增值服务大涨88.2%。
同样在2022年，满帮的在贷余额增长了48.93%。不良率方面，满帮表现还算稳健，呈现先升后降趋势。
而在2022年三季度，受益于信贷解决方案的收入增长，满帮的增值服务同比大涨88.2%。
那么，“神奇的”2022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满帮信贷业务突飞猛进？
据天眼查，货车帮小贷成立于2016年12月20日，目前注册资本金25亿元，实缴资本20亿元。
货车帮小贷初始注册资本1亿元，此后完成五轮增资。2019年2月增资至5亿元，2021年3月增至8亿元，2022年1月达到15亿元，2022年10月进一步增至20亿元，今年11月27日达到25亿元。
可以看出，2022年满帮两次大举增资，在首次突破10亿元的前提下又达到20亿元，且为实缴资本，即满足了《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中关于经营小额贷款业务“不低于人民币10亿元，且为一次性实缴货币资本”的门槛。
这就意味着，满帮拿下了开展网络小贷业务的“入场券”。毕竟在满帮上市之前，就曾吃过合规风险的亏。其曾在招股书中表示，2019年终止了一些现金贷产品，并且由于新冠疫情和监管政策趋紧开始执行更严格的放贷政策。
如今，满帮虽然距离经营跨区放贷的“50亿元实缴资本”门槛有差距，但已经领先于很多互联网同行。这也成为2022年信贷业务突围的底气。
满帮集团CEO张晖曾在公开场所表示，货运平台做金融业务，目前服务的深度还不够。服务之间相互叠加，比如有大数据的信用保险、ETC、无人卡车，可以构建一个新的生态组合。
为了构建这个生态，满帮还对旗下牌照进行了调整。在巅峰时期，满帮拿下了八张金融牌照。而目前，天津满帮商业保理有限公司、货车帮（贵州）基金销售有限公司已被注销，剩余6张牌照成为满帮构建金融生态圈的底牌。
满帮旗下金融牌照一览表
02
信贷合规风险暗藏 曾因利息太高不被支持
作为一家数字货运平台，满帮集团平均发货货主月活跃用户数达213万，过去12个月的履约活跃司机达379万，加上海量交易数据和用户信息，拥有开展金融业务特别是借贷业务的天然场景。
目前，据货车帮小贷官网，满帮围绕业务生态，为旗下司机及货主提供司机贷、司机白条和满运贷三种贷款产品。
不过，满帮从信贷业务尝到甜头的同时，风险也在显现。除了货车帮小贷被罚之外，其他业务漏洞也不少。
首先是，对于上述三款产品的真实利率，货车帮小贷并未展示。
早在2021年3月31日，央行就明确指出，所有贷款产品均应明示贷款年化利率。所有从事贷款业务的机构，在网站、移动端应用程序、宣传海报等渠道进行营销时，应当以明显的方式向借款人展示年化利率。
其次，利率计算违规问题。
天眼查显示，目前货车帮小贷涉及司法案件427个，其中案由为借款合同纠纷362个、小额借款合同纠纷14个，两者占总量的90%。
年份上看，2020年为32个，2021年135个，2022年案件达到183个，占比43.9%。
可以看出，满帮2022年信贷业务发展迅猛的同时，催收压力也在增大。这可能由于2022年为做大规模，满帮降低了借款人的准入门槛，导致后期逾期压力；另一方面，可能是部分借款人收入来源受影响，影响还款能力。
多个法律文书也显示，满帮“司机贷”的部分利息计算方式过高，或者不符合法律规定，法院不予支持。“司机贷”还要求借款人还律师费等费用，但法院也不予支持。
《贵州货车帮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杨**借款合同纠纷民事一审民事判决书》显示，原告借款24000元，其中四份借款协议约定借款期限为12个月、月利率为1.7%（即年化利率20.4%），其余三份借款协议约定借款期限为3个月、月利率为2%（即年化利率24%）。七份借款协议均约定，若未按时足额偿还借款本息则需每日按欠款总额的1‰计付罚金。
而法院查明后，认为被告人此前按照月3%计算的利息和罚金超过法定最高利率，应按照抵扣后的实际应还本金予以支持；对于货车帮小贷主张借款期限内利息计算方式，不符合法律规定，不予支持。货车帮小贷请求的律师费800元，无证据证明，法院不予支持。
《贵州货车帮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与赵春辉相关借款合同纠纷》同样显示，货车帮小贷主张的借款期限内利息计算方式不符合法律规定，不予支持。
而在某投诉网站上，大量用户投诉货车帮小贷暴力催收，有用户还表示，“运满满，旗下司机贷，利息超24%，罚息，暴力催收，威胁家人”。
除了贷款业务，满帮还曾在招股书内自曝无牌开展融资担保业务。“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的某些VIE和合并关联实体提供了担保，这些实体没有获得经营金融担保业务所需的许可证，并且我们的一个合并关联实体在其金融担保业务许可期间提供了担保已过期”，“”如果监管部发现此类行为违反适用法规，我们将受到处罚”。
而面对日趋严格的金融监管环境，满帮无论在信贷还是融担业务方面，均应该进一步提升风险管理水平和合规意识。
03
业绩飘红股价暴跌 新增长曲线在哪？
再回到满帮集团本身，公司处于高速发展当中。
今年三季度，公司营业收入为22.6亿元，同比增长25.2%；非美国会计准则下净利润8.3亿元，同比增长67.6%，营收规模和净利润均再创新高。
截至2023年9月30日，满帮公司拥有现金及现金等价物、限制性现金、短期投资、长期定期存款和理财产品共计274亿元。这笔巨额资金，无论是支撑公司的主营业务，还是开展小贷，乃至进一步提升小贷公司注册资本金，都是够用的。
但业绩飘红的同时，满帮的股价却扶不起来。
截止12月7日发稿前，满帮股价为7.135美元，与发行价相比暴跌64.45%；市值76.32亿美元，与上市时的230亿美元市值相比缩水66.8%。
资本市场用脚丫投票背后，问题之一是满帮集团的营收支柱——货运经纪大量依赖政府补贴。满帮曾在招股书中指出，货运经纪服务的盈利一直且在未来继续依赖于地方财政局提供的补贴，“如果在未来不能获得此类补贴，满帮集团的货运经纪服务对财务业绩的贡献将会出现重大不利影响。”
2019年-2022年，满帮向地方政府缴纳的增值税总额分别为18.14亿元、18.33亿元、35.11亿元和45.19亿元，地方政府给予的退税分别为8.61亿元、9.39亿元、15.60亿元和19.79亿元，退税金额占营收的比例分别为35%、36%、34%和29.39%。
满帮集团2022年报
而在今年初，J Capital Research针对满帮发布了一份54页的报告，聚焦满帮集团夸大交易量、交易量过高、收购可疑、基本业务可能恶化、贷款业务资本不足等多项问题。
彼时，满帮集团发布声明，坚决否认报告中有关其夸大或伪造任何经营或财务数据的指控。3月，满帮继续公告，称做空报告中的主要指控均无法得到证实。
面对股价困境，满帮自3月宣布5亿美元的回购计划以来，截至11月17日，已从公开市场回购了总计约2280万股ADS，价值约1.47亿美元。满帮表示未来将继续通过稳健的回购手段来回馈股东。
在业务方面，满帮将拓展中小企业客户群体作为重点。
张晖多次提及企业客户，他表示，满帮将继续围绕“多快好省”的用户核心诉求，以赋能企业更具物流竞争力为使命，以打造企业的一站式物流平台为愿景，致力于成为3000万家中小企业的发货入口。
另一边，2023年二季度初，满帮升级旗下的短途同城货运品牌，推出全新App“省省”，为短途同城货运提供运力解决方案。
而无论哪条路，满帮都是群狼环伺。除了对传统劲敌货拉拉，还有滴滴、美团等巨头新人，以及物流行业巨头，满帮能否在夹缝中获得增量，还是未知数。
但最起码，金融业务很难成为满帮的新增长点。小贷公司最高4倍的杠杆率，联合贷款中出资比例不得低于30%，这些决定了货车帮小贷的放款量天花板。而金融行业的丛林法则更加严苛，对平台资金、资源、人才、运营、风控等能力的要求更高。这对主业已经“亚历山大”的满帮来说，突围更加困难。
*声明：新经济观察团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不构成任何建议。原创文章未获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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