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村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祝福活动,这活动已经持续很多年了。虽然日子一直十分艰难,但大家对未来还是有着些许憧憬,特别是今年还换人了。

    在参加活动的人群中忽然就看到了她——超华科技,哦不对,她现在叫*ST超华了。我这回在股村中所见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是无过于她的了。几个月前泛红的K线,即今已经全绿。价格瘦削不堪,只有当初的一个零头。只有那间或的一点成交,还可以表示她还是个活物。她的嘴里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我真傻,我一直以为……

    忽然她看到了我,我就站住。

    “你来了。”她先这样问。

    “是的”。

    “这正好。你是村里的老人了,见识得多,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彩的眼神忽然发光了。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地说,“退市以后,究竟有没有赔偿的。”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盯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预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对于赔偿有无,我自己向来是不抱期望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她好呢?我在极短的踌躇中想,村里的人照例相信规矩的,但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是希望:希望其有。人何必增添末路人的苦恼,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也许有罢,——我想。”我于是的说。

    “那么,做坏事的人也该坐牢咯?”

    “啊!坐牢?”我很吃惊,只好支吾着。“坐牢?——论理,就该也有。——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

    “那么,亏掉的钱,还是有可能回来的?”

    “哎哎,回不回得来呢?……”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一个愚人,什么踌躇,什么计划,都挡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竟有没有赔偿,我也说不清。”

    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匆匆的逃回家中,心中很觉得不安逸。自己想,我这答话怕于她有些危险。但随后也就自笑,觉得偶尔的事,本没有什么深意义,何况明明说过“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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