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缩编，留下游戏

作者 | 柯基

主编 | 苏淮

张一鸣及其执掌的字节跳动频频对非核心业务进行调整。但在“降本增效”的大背景之下，却唯独留下了游戏这项长期处于“售卖”状态的业务。

近期有媒体报道称，字节正在为其旗下汽车资讯和交易平台懂车帝寻求融资，并称此举是为了懂车帝的独立IPO做准备。据天眼查信息显示，懂车帝关联公司北京懂车帝科技有限公司已发生工商变更，大股东由今日头条有限公司变更为厦门懂车族科技有限公司，持股100%。

图片来源：天眼查官网截图

恰好就在数天之前，张一鸣决定留下游戏。5月31日，字节游戏业务宣布最新调整，以新任游戏业务负责人张云帆和此前接手游戏业务的人力资源负责人华巍的名义发出内部信，称“游戏业务进入第二阶段”。

字节这一拆一收之间，让游戏成为了少数没有被进一步压缩空间的非核心业务。在经济下行周期内，字节开始重估游戏的价值。

01

多元化的“优等生”

在字节开展的多元化业务中，游戏算是其中的“优等生”。

图片：字节跳动宣传海报 | 来源：网络

之所以此前频传裁撤、出售等消息，是因为字节早期对游戏业务的期望值过高。

回顾字节游戏业务的发展脉络，整体上是要复制出“下一个腾讯”，即借算法和流量优势，再嫁接雄厚的资本，将此前腾讯（00700.HK）的成功路径重走一遍。

在今日头条、抖音等渠道承接游戏推广，字节充分意识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进而尝试独家代理小游戏、休闲游戏等轻量产品，以此积累活跃游戏玩家的用户画像，在做好了相关数据与流量准备后，再利用资本直接切入重度游戏市场，以此实现对一众游戏公司的弯道超车。

因此，字节在刚刚切入游戏市场后，便奉行“大力出奇迹”的原则——频频以重金收购相关游戏团队。2020年2月，有着战投背景的严授走马上任，坐上了字节游戏业务的“一号位”，开始了字节游戏早期的扩张之路。

根据不完全统计，2019-2022年，字节在游戏领域至少投资了22起，涉及19家公司，投资金额约300亿元（人民币，如无特殊注明，下同）。其中8起为100%的股权并购，把产品和团队直接纳入字节体系。

时间紧、任务重，严授的投资策略均是倾向成熟的团队，也就是购买即战力，甚至不惜以高溢价从腾讯手中“虎口拔牙”。其中，沐瞳科技，就是字节以超过40亿美元的价格才从腾讯手中抢下的项目。而当时沐瞳的市场报价是20亿-30亿美元。

对于后续项目的投入力度，字节也是对标《王者荣耀》、《原神》等市场头部IP。只是，上百亿的投入并未达到可以比肩腾讯、网易（NASDAQ：NTES，09999.HK）以及米哈游的实力。

但是，字节游戏也基本可以稳住第二梯队的前列位置。据业内人士透露，目前字节游戏的整体估值在200亿-400亿元，且已经具备持续输出产品的能力。

沐瞳科技的《无尽对决》，在印尼、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蒙古国、土耳其等市场成为全民级的游戏，并搭建出了完善的电竞生态体系。

图片：《无尽对决》宣传海报 | 来源：网络

字节的自研游戏在此期间陆续上线。比如，自主研发的古风养成手游《花亦山心之月》，并取得了不错的流水；同时代理研发了多个热门IP手游如《航海王热血航线》、《火影忍者：巅峰对决》，借着在抖音平台的推广，两款游戏先后上了热门，成为“现金牛”产品。

据相关媒体披露，目前字节游戏业务的年收入约在100亿元到150亿元。

相比之下，字节所拓展的VR、教育等板块收效甚微，大部分已经直接裁撤。至于最近一两年下了重注的本地生活业务，在与美团（03690.HK）的博弈中，从初期的闪电战突袭演变为长期拉锯战。

在各互联网大厂强调现金为王、降本增效的当下，游戏反而成为了字节为数不多能够为整个公司贡献稳定现金收入的业务板块，至少从财务数据上看，该项业务不会拖累字节的整体发展。

02

最后的风口

字节将懂车帝进行剥离，一是该项业务很难再有商业模式上的突破，增长的边际效应在逐步递减，继续留在字节体系内，会牵扯更多的资源与精力；二是懂车帝还享有新能源汽车普及的流量与话题红利，此时进行剥离，可以在市场上谋得一个高报价。

自2017年上线以来，懂车帝从最初字节生态下的一个频道起步，不断完善自己的功能并拓展业务版图，目前已经具备比肩易车、汽车之家（NYSE：ATHM，02518.HK）等平台的实力。

图片：字节跳动10周年宣传海报 | 来源：网络

可见，懂车帝的发展模式，就是携字节系巨大的流量与算法优势，信奉“大力出奇迹”，以资讯内容供给切入市场，最终将流量导向线下。

据数据研究机构极光发布的《2023年Q3移动互联网行业数据研究报告》显示，2023年第三季度，汽车资讯平台领域季均DAU（日活跃用户数）排在首位的是汽车之家，其以1414.8万的DAU拔得头筹；排在第二位的正是懂车帝，其季均DAU达到1004.1万。

2023年3月，在字节年会上，CEO梁汝波明确将“信息平台”和“电商”列为主干业务。梁汝波认为项目过多会挤占现有资源，因此要求团队高度关注业务本身，并强调“业务的高度优于宽度”。

2023年7月，懂车帝&抖音汽车生态负责人徐宇旻曾介绍，懂车帝与抖音、今日头条、西瓜视频等应用的汽车内容运营已全面融合，完成融合后，平台汽车内容日均浏览量超56亿次，运营覆盖的汽车创作者超过634万名。

这意味着，字节系在流量与算法的支持上几乎已经倾尽所有。倘若懂车帝继续留在字节，也难有在商业模式上的突破，索性直接单飞，还能探索更多可能性。

更为重要的是，作为内容平台的懂车帝，目前还享有新能源汽车普及的流量红利，此时算是张一鸣的“高点出手”。毕竟，张一鸣曾在类似的问题上栽过跟头。

与懂车帝业务模式类似的是，从字节生态下的房地产频道孵化而出的“幸福里”等业务，最终受房地产市场的系统性影响，已无太多流量红利可言。最新消息显示，字节旗下房地产业务“幸福里”和装修业务“住小帮”并入抖音生活服务，相关负责人转岗抖音电商。

以目前中国车市的发展态势来看，至少还能保证两三年的话题与流量红利，对于一个内容平台而言，算是一个优渥的外部环境。

如果字节方面一拖再拖，错过目前的流量风口，虽然中国车市不会出现房地产行业的系统性风险，但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03

现金为王

字节对于游戏与懂车帝的不同态度，尽显“现金为王”的姿态——留住目前现金流最稳定的非核心业务，让已进入增长瓶颈期的业务自谋生路。

对于游戏这个曾经抱有极大期望值的业务板块，字节开始变得务实，暂时放弃了进入第一梯队的执念。

字节的内部信证明，在新任负责人张云帆入主后，字节将重新推动自研游戏业务的发展。

张云帆是中国游戏和互联网行业的老兵，曾在2003年加入网易创办中国第一款博客产品“网易部落”。2005年，张云帆离开网易，先后创办多玩游戏网、178游戏网。2010年，他又兼任了纵横中文网总裁。

2013年，张云帆加入完美世界，担任移动战略副总裁；2015年年初担任完美世界COO，年末转任游戏业务总裁。2016年9月，完美世界CEO萧泓宣布，张云帆辞去游戏业务总裁职务，转任文学业务CEO。之后，张云帆还担任过360游戏业务顾问。不过，张云帆在2019年已经退出游戏行业一线，长居国外。

从个人履历来看，张云帆并非是游戏制作人出身，更类似于互联网大厂的产品经理。其会导致字节的游戏业务更加倾向于塑造稳定的产品矩阵，而非闷头憋爆款来与腾讯、网易、米哈游这三巨头争锋。

也就是说，字节游戏的当务之急，就是构建出能够稳定输出的生产架构，在产品能够持续赚钱、财务上不拖整个公司后腿的情况下，再去慢慢探索制造爆款的可能性。毕竟，游戏作为内容产品，一直以来都是长时间的创意孵化和团队来构建的，米哈游推出《原神》也是先有《崩坏学园2》、《崩坏3》的铺垫。

图片：《原神》宣传海报 | 来源：网络

同时，张云帆还有着多次互联网创业的经历，更加强调竞争，在字节游戏稳住基本盘之后，具备放手一搏冲击第一梯队的果断与魄力。

在公开信中，张云帆称过去几个月，在和团队交流复盘的过程中，收到很多中肯的意见。未来团队会改进战略和管理，具体来讲，即战略上要“聚焦”，聚焦可以给团队提供稳定的预期和环境；组织管理和激励机制上，要采用符合游戏行业实践的方法。

或许，张一鸣这次要收起野心，做好游戏的现金牛定位，再去重启字节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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