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或成最大赢家？
审计龙头普华永道正遭遇解约潮。
据财富红黑榜不完全统计，近日已有中国石油、中国人保、招商银行、海通证券等21家上市公司陆续宣布与普华永道取消合作。连日来，普华永道已丢失价值2亿多的审计订单。
外界猜测，此次解约风波或与普华永道卷入恒大财务造假案有关。虽然这笔千亿级造假事件在今年3月才事发，但在许家印被强制拘留时，坊间就已掀起对其“御用”审计机构普华永道的讨伐。如今，随着证监会等部门推进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多家上市公司与大型企业接连与普华永道割席。
被大客户抛弃
6月6日晚间，市值千亿的海通证券发布公告称，不续聘普华永道中天和罗兵咸永道（以下统称普华永道）为2024年度会计师事务所。而就在2个多月前，海通证券刚宣布续订普华永道的审计服务，并将审计费用涨到980万元。
多年来，海通证券对普华永道的专业胜任能力、投资者保护能力、独立性以及诚信记录状况都很认可，已连续四年聘用普华永道担任其审计机构。在此期间，海通证券向普华永道支付的审计费用水涨船高，累计达到2356万元。
海通证券并非普华永道丢失的唯一大客户。4月底至今，迈瑞医疗、东鹏特饮、中国人保、招商银行、中国中铁、中国石油等上市公司也接连宣布与其暂停合作，其中仅中国人保一家，去年就贡献给普华永道超5000万元收入。
作为全球四大审计机构之首，普华永道在中国市场过得十分滋润。Wind数据显示，2023年，普华永道的A股年年报审计客户共有107家，当期审计费用收入超过8亿元。
截至目前，至少有20家A股上市公司取消与该所合作。另有港股上市公司中国太平、北京首都机场也计划更换新的核数师，以接替普华永道香港。其中，已披露金额的17家上市公司相应审计费用超过2亿元。这意味着，普华永道流失这1/6的客户，对应的收入损失占比高达1/4。
财富红黑榜发现，上述与普华永道解约的上市公司中，央企国企居多。据悉，近期国资企业内部已有共识，暂停或中止与普华永道的合作。
第二个安达信？
虽然上市公司们在解约公告中并未披露原因，但业界普遍猜测与恒大财务造假有关。
2009年，中国恒大赴港上市时，普华永道便是其合作会计所。此后多年，中国恒大的审计报告均由普华永道出具。直到2023年初，双方才解除合作。
今年3月中旬，恒大地产曝出巨额财务造假案：两年财务造假虚增收入5640亿元，虚增利润920亿元。作为中国恒大14年的审计机构，普华永道难辞其咎——对于恒大2009年至2020年的年报，普华永道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
今年4月，资本市场第三个“国九条”明确提出，进一步压实发行人第一责任和中介机构“看门人”责任，建立中介机构“黑名单”制度。
当月，普华永道疑似被昔日合伙人举报。一封名为《是谁把普华永道带入恒大这个火坑的？》的举报信，将矛头直指普华永道的中国区主席、首席合伙人和首席执行官赵柏基。举报信内容劲爆，言辞激烈地列举了赵柏基的四宗罪，包括追求合伙人高收入、将审计质量管理用于内部宫斗、逃避国际网络所的质量检查、使亚太区管理基本瘫痪等。
虽然普华永道官方否认了举报信中相关内容，但当月，香港会计监管机构就公开对普华永道的质量管理系统表示担忧，称将调查其在审计中国恒大集团账目中的角色。
20多年前，美国公司安然的财务造假直接导致其审计机构安达信关门，曾经的“五大”审计机构变成今天的“四大”。
当年，安然被查出虚构利润5.86亿美元，安达信因此被罚5年内禁止从事任何相关业务；更近的时间维度上，大华会计师事务所因上市公司金通灵财务造假，被罚停业半年、“没一罚五”。而恒大2年间虚构利润的规模是安然的20多倍，普华永道还能安然无恙吗？
《中华人民共和国注册会计师法》规定，会计师事务所故意出具虚假的审计报告、验资报告的，可以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并可由省级以上人民政府财政部门暂停其经营业务或者予以撤销。
Wind数据显示，14年间，普华永道累计向恒大收取审计费用约2.7亿元。若普华永道被做实帮助恒大财务造假，将面临2.7亿元-13.5亿元的罚金乃至市场禁入的处罚。
谁是受益人？
上一次安达信卷入财务造假，另外四大所成了重要受益者：安达信的23个咨询业务部门被毕马威收购；2000名美国员工被“过继”给德勤；匹兹堡的审计和税务业务被安永接手；香港和内地合伙人“转会”进入普华永道。其中，普华永道一跃成为中国市场上人才实力最雄厚的会计师事务所，在华发展步入快车道。
如今，普华永道信任危机已然爆发，谁又将吞下普华永道的客户？
已披露的上市公司公告显示，“四大”中的安永已从普华永道手中接过中国人保、招商银行和迈瑞医疗三个大单，中国太平的审计订单则转给了毕马威。据不完全统计，2023年A股5000多家上市公司的年报审计机构中，安永与毕马威的客户数量和收费总额分列第一、第三位。
随着A股2023年年报尘埃落定，部分上市公司已进入到新一轮的年审签约阶段。因国企等上市公司普遍存在降低审计费用的需求，多家会计师事务所已打起了“价格战”。
其中，中新集团的审计机构从安永变更为毕马威，节约审计费用近82万元；恒顺醋业将用了23年的会计师事务所“天衡”替换为“中汇”，节约费用近20万元；北辰实业2024年审计机构由普华永道变更为“中兴华”和“郑郑”，减少了153万元审计费；青岛港拟聘任信永中和为公司2024年度审计机构，审计费用直降361万元……
分析人士向财富红黑榜指出，外资审计机构的国际知名度有助于提升上市公司的国际形象和声誉，中资审计机构的本土化优势有助于提高审计效率和质量，同时在服务价格上更具竞争力。在选择审计机构时，大型央国企更看重审计机构的专业性与权威性，普通民营企业则更关心成本控制及响应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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