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鹰潭市,是中国重要的铜工业基地和铁路枢纽,素有“铜都”之称,以其丰富的铜资源和发达的铜产业著称。

在这座城市中,江西江南新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江南新材”)作为主要从事铜基新材料研发、生产与销售的企业,备受关注。

据上交所消息,江南新材及中介机构更新了关于审核中心意见落实函的回复,意味着江南新材正加快其沪主板IPO征程。

相较之下,在资本市场的风云变幻中,江西铜业控股子公司江铜铜箔在创业板成功过会后,出人意料地选择了知难而退,主动终止了其分拆上市计划。

这一决定不仅引发了市场的广泛关注,更让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同为江西企业的江南新材在沪主板IPO之路上的挣扎与坚持。

江铜铜箔和江南新材同样来自江西,面对的市场环境和行业挑战也极其相似。

然而,江铜铜箔在成功过会后,却因业绩下滑和市场竞争加剧等原因选择了放弃上市。

而江南新材却在沪主板IPO的道路上苦苦支撑,试图通过募资扩产来扭转局面。

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江铜铜箔的撤退是否为江南新材敲响了警钟?江南新材的IPO计划是否真正具备可行性和合理性?

盈利模式与财务健康性面临严峻挑战

尽管江南新材在行业内拥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市场份额,其可持续性和业绩真实性却引发了诸多质疑。

江南新材的盈利模式主要基于“铜价+加工费”的定价策略。

这种模式使公司在面对铜价波动时面临巨大风险。公司在采购原材料铜材时,采取“以销定采”与适当库存储备相结合的方式。然而,在铜价剧烈波动时,公司可能无法迅速调整采购和销售策略,导致利润空间受限。

此外,公司近年来的毛利率呈现波动状态,进一步反映出其盈利能力的不稳定性。

在第十五届有色金属市场报告会上,行业高级分析师李志梅表示,预计2024年下半年铜的基本面供需格局小幅好转,但宏观面因素并不利于铜价走强,下半年铜价或震荡下行。

李志梅还指出,未来铜矿的较大规模投产或将在2027年之后,因此预计2024年下半年全球铜精矿仍将维持供应短缺的局面。废铜的间接利用占比不断走高,2024年上半年由于原料端短缺,冶炼端对废铜的争夺较为激烈,精铜产量中再生精铜的占比高于去年,但《公平竞争审查条例》的执行或对下半年的废铜供给产生一定影响。

在这样的市场背景下,江南新材的盈利模式能否维持稳定增长显得尤为关键。

江南新材的客户主要集中在PCB制造行业,包括鹏鼎控股、东山精密等知名企业。虽然这些客户能够为公司带来稳定的订单需求,但客户集中度过高也使公司面临较大的市场风险。

江南新材的财务报表显示,公司应收账款和存货周转率在同行业中处于较高水平。尽管这显示出其一定的经营效率,但也反映出其面临较大的资金回笼压力。

特别是应收账款的快速增长,可能表明公司在销售策略上采取了较为激进的信用政策,以换取订单增长。然而,这种策略在宏观经济环境不确定的情况下,容易导致坏账风险增加,进而影响公司的财务健康性。

江南新材的应收账款是否存在虚增的可能?这些应收账款能否及时回收,还是存在大量坏账的风险?

同时,江南新材的核心业务磷铜球收入增长也引发了严重质疑。

根据招股说明书,2019年至2021年,公司磷铜球业务收入三年复合增长率达36.88%,两年复合增长率更是高达45.53%。然而,公司生产磷铜球的主要设备大规模启用时间为2019年11月、2020年3月和2020年6月,且2018年底才将主营业务从电线加工变更为电子材料生产。

如此迅速的业务转变与收入增长,令人怀疑其真实性。

此外,江南新材的人均年产值数据也异常。

2019年至2021年,公司的人均年产值分别为690.97万元/人年和1,369.17万元/人年,而同类企业如众源新材的人均年产值仅为137.91万元/人年。

公司如何在设备刚刚投产的情况下实现如此高的收入增长?是否存在虚增收入的行为?如果存在,这种行为是通过哪些手段实现的?

江南新材在招股书中披露,公司年均产铜球82,193.74吨,年均电耗为3,919.96万度。然而,根据中频电炉的能耗数据,23台中频电炉的年均电耗应为2,712.39万度,这表明公司存在1,207.57万度的电量差异。

如此高的能耗表明,公司可能存在虚报产量或其他未披露的生产活动。

此外,公司的生产工艺流程中并未明确包含加磷制程,这进一步加剧了对其生产流程和实际产量的质疑。

江南新材的能耗数据为何与生产设备的能耗数据不符?是否存在未披露的生产活动,或是通过虚报能耗数据掩盖实际的生产情况?此外,公司是否存在环保方面的违规行为?

江南新材目前依靠薄利多销、压低期间费用和非经常性损益来维持盈利。

在当前经济环境下,铜价波动、客户需求变化和市场竞争加剧等因素,都会对公司的盈利模式构成巨大挑战。

在当前复杂的经济环境下,江南新材能否通过IPO筹集资金并实现稳健发展,还有待市场的进一步检验。

江铜铜箔“知难而退”江南新材“苦苦支撑”

江西铜业意外终止了其控股子公司江铜铜箔的分拆上市计划。

江铜铜箔的撤退为市场敲响了警钟。

2022年2月22日,江西铜业宣布计划分拆江铜铜箔上市,以提升其品牌知名度和市场影响力。然而,尽管江铜铜箔在2023年6月15日通过了深交所的审核,但在一年后却主动撤回了上市申请。

根据公告,2020至2022年,江铜铜箔的扣非归母净利润分别为1.12亿元、2.18亿元和1.38亿元,2022年同比下滑36.79%。江铜铜箔的业绩下滑主要归因于市场低迷,产品价格及加工费下降导致毛利率大幅下降。

同时,新能源产业的快速发展导致铜箔行业新增产能急剧增加,行业竞争加剧。江西铜业在2023年年报中指出,受市场环境影响,铜杆、铜管加工费下降,电解铜箔扩产速度远超需求增速,导致行业竞争加剧,加工费大幅下滑,整体利润下降。

同样的市场压力也反映在其他头部企业上。

铜冠铜箔在2023年度业绩说明会上表示,行业产能扩张迅速,竞争激烈,铜箔加工费收入显著下降,公司2024年一季度净利润亏损2769.74万元。江铜铜箔在2023年一季度的营业收入为5.5亿元,同比下降4.4%;净利润为0.41亿元,同比下降32.68%;扣非归母净利润为0.37亿元,同比下降39.12%。

在2023年半年报中,公司主营业务收入为11.18亿元;扣非归母净利润为0.42亿元,同比下降59.51%。随着行业产能持续增加,供过于求的局面愈发严重。根据Mysteel数据,2022年初主流6微米锂电铜箔的加工费约为4.5万元/吨,而目前价格则为1.6万至1.8万元/吨,降幅超过六成。

在行业整体低迷的背景下,江南新材募资扩产的合理性也引起了质疑。

根据IPO招股书,江南新材计划募资3.84亿元,用于年产1.2万吨电子级氧化铜粉项目、研发中心项目和营销中心项目。然而,随着行业产能持续增加,市场供过于求,主要企业纷纷降价争夺市场,导致盈利能力大幅下降。今年一季度,鹏鼎控股营收同比增长仅0.29%,净利润同比增长18.81%;东山精密净利润同比下降38.65%。

为了缓解市场竞争,一些企业通过减产、停产等方式放缓产能释放,如中一科技和铜冠铜箔均宣布延期或终止部分项目。

江南新材的募资扩产计划在如此背景下显得尤为不合理。

江南新材是否存在虚报业绩以通过审核的嫌疑?在铜箔行业普遍面临盈利压力的情况下,江南新材的财务报表是否准确反映了其实际经营状况?该公司的盈利能力在当前市场环境下是否具有可持续性?

江南新材计划募资3.84亿元用于扩产和研发中心建设,但在市场需求不足的情况下,这些投资是否能够带来预期的收益?

根据公开数据,德福科技在上市前也收紧了其高档电解铜箔项目的投资,总投资额从环评文件显示的35亿元降至招股书的18.62亿元。

显而易见,产能持续增加,而下游市场难以消化的背景下,可比公司均对在建项目延期处理,同时终止部分新增产能计划。

江南新材在当前铜箔市场供过于求、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其募资扩产计划不仅面临市场需求不足的挑战,还需与已经形成先发优势的竞争对手抗衡。

在如此严峻的市场环境下,江南新材继续推进IPO并募资扩产的必要性和可行性需要重新评估。

江南新材能否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仍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财务数据巨大差异与客户异常交易背后的真相

江南新材在其招股说明书中披露,2019年至2020年间,该公司向主要供应商之一——炬能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炬能投资”)累计采购了25.66亿元的铜材。

然而,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数据却显示,炬能投资在同一时期对江南新材的销售额高达29.18亿元。这一巨大的差额引发了市场的高度关注和质疑。

具体来看,江南新材的招股说明书显示,2019年和2020年,江南新材分别向炬能投资采购了134,671.36万元和121,907.7万元。而炬能投资的财务数据显示,其在2019年和2020年对江南新材的销售额分别为148,436.1万元和143,392.99万元。

如此明显的差异让人不禁怀疑江南新材的采购数据是否存在问题。为什么江南新材披露的采购数据与炬能投资的销售数据存在如此巨大的差异?是否存在故意隐瞒采购成本以虚增利润的行为?

江南新材对此解释称,差异可能是由于会计政策的不同、统计范围的差异以及是否含税等因素所致。

然而,这些解释未能打消市场的疑虑。对于如此大额的差异,仅归因于会计政策和统计范围的不同难以令人信服。

这是否意味着江南新材在财务管理上存在重大缺陷,甚至可能涉及财务造假?在沪主板IPO过程中,如此巨额的财务数据差异是否暗示着更深层次的财务问题或利益输送?

除了采购数据上的差异,江南新材的主要客户之一也存在社保缴纳人数异常的情况。

根据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数据,江南新材的两个重要客户——东莞市荣泓电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荣泓电子”)和梅州市盈鸿金属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盈鸿金属”),在报告期内社保缴纳人数极少甚至为零。具体而言,荣泓电子在2019年至2022年期间的社保缴纳人数分别为8人、0人、0人和0人;盈鸿金属的社保缴纳人数分别为0人、3人、3人和3人。

而根据江南新材的招股说明书,2019年至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荣泓电子和盈鸿金属分别为江南新材贡献了14,566.16万元和17,589.31亿元的收入。

这意味着这两家公司在几乎没有员工的情况下,完成了巨额交易。

为何荣泓电子和盈鸿金属在社保缴纳人数为“零人”的情况下,能够完成如此巨额的交易?这些交易的真实性是否存在疑问?

江南新材解释称,这些客户股东持有公司的股份与公司业务往来均来自于招股说明书中的主动披露,因此在信息披露义务上已尽责履行。

然而,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年报信息表明,若选择不公示社保缴纳人数,通常会显示为无填报内容或“企业选择不公示”,而非显示为“0人”。这使得荣泓电子和盈鸿金属的“零人”现象更加不合常理。

这些客户是否仅为“纸上公司”以掩盖真实的财务问题?江南新材是否通过这些关联交易进行利益输送?

此外,根据江南新材的招股说明书,2019年至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江南新材的合并报表范围和会计政策经历了几次调整。

2020年,公司新增了子公司瑞安市淡水君科技有限公司,并将其纳入合并范围。2020年1月1日起,公司开始执行新的收入准则,2021年1月1日起执行新的租赁准则。

尽管如此,江南新材在其财务报表中并未提及这些变化对采购和销售数据产生的具体影响。

另一方面,炬能投资的合并报表范围在2019年至2020年间也未发生重大变化,进一步削弱了江南新材对数据差异的解释力度。

江南新材是否利用会计政策的变更掩盖了真实的财务状况?这些调整是否具有合理性和合法性?

在公司上市过程中,确保财务数据的透明和真实性至关重要,任何数据差异和不一致都可能对投资者的信心产生重大影响。

江南新材在其IPO过程中面临诸多质疑,需引起监管部门和投资者的高度关注。

在当前严格的市场环境下,企业必须确保信息披露的透明度和财务数据的真实性,以保证其上市之路的顺利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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