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中云南白药的平衡之道

身处舆论中心的云南白药，已经渐渐找到了一条平衡之道。保持稳健，持续开放，是风波之后云南白药的底气所在。

撰文| 石若萧

8月7日晚，云南白药发布公告，8月6日公司第一大股东云南省国有股权管理公司增持公司股份78.87万股，持股比为25.24%，并且后者还宣布即日起6个月内将继续增持云南白药股份，增持金额不低于5亿元、不高于10亿元。

该动作引发了某些媒体的解读：如果另一大股东新华都实业方面没有同比例增持，那么此前关于持股比例的约定将被打破，云南白药是否会终结无实际控制人状态。

但从目前来看，本次增持行为不会导致公司股权分布不具备上市条件，不会改变公司无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的局面，对公司治理结构不会产生重大影响。

在当下医药行业的特殊环境之中，加之云南白药近期舆情不断，这种猜测能够理解。但若用理性的思维去衡量，去认真梳理一年多来云南白药经营管理上的种种动作，便可以发现，风波中的云南白药已经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平衡之道。

发展就是硬道理

关于治理结构如何变化的猜测并无确切依据，但有些事是市场上每个人都看得见的。

最明显的，便是云南白药的业绩。自从去年9月，国企老将张文学走马上任以来，云南白药的业绩表现一直很好，甚至可以说好得出乎意料。2023年年报显示，报告期内实现营业总收入391.11亿元，同比增长7.19%；归母净利润40.94亿元，同比增长36.41%；扣非净利润37.64亿元，同比增长16.45%。

今年第一季度势头还在维持，实现收入107.74亿元，同比增长2.49%；归母净利润17.02亿元，同比增长12.12%；扣非归母净利润16.90亿元，同比增长20.51%，创下了同期历史新高。

有消息称，今年7月云南白药公司领导在一次内部讲话中表示，上半年集团经营情况稳定良好，公司对全体白药人迎难而上、应对2024年上半年市场竞争加剧及经济下行的挑战精神做出了肯定，决定向全体员工获发放半年度提质增效奖。该消息随后获得了内部员工证实。

可见，在“后王明辉时代”，云南白药的经营状况并没有如此前一些市场猜测那样，出现波动甚至断崖式下滑。整个公司的经营和管理，在以一种十分稳健的基调向前推进。

由于长期业绩稳定，云南白药也被贴上了“高分红企业”的标签。2023年，云南白药年度利润分配预案堪称相当大方：向全体股东每10股派20.77元（含税）。分红总额达到了37.06亿元，占到了当年归母净利润比例90.53%。自1993年上市以来，公司已连续31年对股东分红，累计现金分红金额超过244亿元。

据公开报道，二十届三中全会后，云南省委通过了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的意见。意见指出，要优化国有资本在生物医药、新材料、数字经济等领域的深度布局。也提出了将资源向主业企业和优秀企业集中。

作为云南省生物医药的龙头企业，云南白药也自然成为了云南省国有资本的优质标的。单纯从回报的角度，增持行为完全合乎情理。尽管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性质不同，但任何属性的资本都讲究效益，都追求保值增值，背后体现出的恰恰是对市场经济的充分尊重。

此外，二级市场投资者真金白银的“用脚投票”也能说明许多问题。在8月7日发布增持公告后的第一个交易日，云南白药收盘价53.01元/股，上涨3.66%，说明二级投资者既想要分享云南白药的发展红利，并且对于此次增持持积极看法。

充分尊重市场

坚持各种所有制经济优势互补、共同发展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云南白药赚钱了，但第一大股东的增持动作也稳步有序，根据公告，预计增持比例为1%左右。

为什么不趁着企业业绩好增持更多，寻求收益最大化？这就需要回溯一下历史。2016年，云南白药启动了混改。至今营收始终保持较快速度增长，从2016年的224.1亿到2023年的391.1亿，复合增长率为8.28%。

混改的本质就是在探索一个问题：怎样在保证国有企业公共利益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企业的创造性和活力？如果能够探索出一套方案，不光对云南白药一家，对中国所有企业都意义巨大，

经过多年混改，云南白药其实已经确立了原则：国资发挥压舱石的作用，在此基础上充分利用市场化资本和市场化机制来创造效益。这一点也与二十届三中全会改革的精神相符：《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指出，坚持和落实“两个毫不动摇”。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保证各种所有制经济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公平参与市场竞争、同等受到法律保护，促进各种所有制经济优势互补、共同发展。

这是中央会议的精神，同时也是云南白药改革发展的根本遵循，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

确立了大的原则之后，无论是股权变化，还是具体的经营管理，都要围绕着该原则展开。

早在2018年，云南白药参与混改交易各方签署的《吸收合并协议》就约定：本次吸收合并完成后，未经新华都实业书面同意，云南省国资委及其一致行动人不得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增持云南白药的股份，或通过委托、征集投票权、协议、联合云南白药其他股东以及其他任何方式扩大在云南白药的表决权。本次国资增资，并非一个单方面的行为，恰恰是先获得了其他大股东认可，双方均认为符合公司发展利益后才呈现出的结果。

人事架构是云南白药尊重市场化最好的体现。目前以CEO董明为代表的公司高管团队和中层管理人员，有相当比例是通过社会招聘引进的职业经理人。据云南白药内部管理人员透露，董明为首的经营层班子，与新任董事长“配合很好”。近一年来，领导班子已经形成了发展共识，启动了新一轮战略转型和组织变革，目前公司从领导班子，到全体员工，重点精力都放在战略管理、科学管理、降本增效、加大研发投入等工作之中。

与此同时，公司依然保持着专业人才的引进力度，据搜狐新闻报道云南白药2024年下半年计划招聘岗位115个，岗位涉及到研发、生产制造、职能及营销类等8大类。云南白药也在7月29日于官方招聘公众号发布了：《云南白药集团中央研究院博士人才全球招聘公告》计划招聘高层次博士人才10人，致力于天然药物化学、药理、毒理、制剂、透皮制剂、经皮给药制剂等研究方面。由此看来云南白药开放化、市场化的发展路径不会停止。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国资作为压舱石，规划的是长远未来

在肯定市场化改革成果的同时，亦不能忽视国有资本的支柱性意义。

国有资本存在的目的之一，是确保企业的战略方向能够符合国家的发展需求。而当企业顺应了大趋势，自然就能分享到国家发展和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不会受到短期利益的诱惑而跑偏。

具体的关注点和擅长点方面，国有资本也和民营资本不同。前者擅长从宏观角度统筹规划、协调资源；民营资本则擅长从微观层面进行创新。因此只要合作机制设计合理，双方配合得当，不但能规避内耗，还能取得只靠一头难以取得的成果。

据相关人士透露，今年下半年云南省提出，要打造以云南白药为“链主”企业的中药材产业高质量发展。公开报道显示，云南省委、省政府领导，多次对云南白药进行考察调研。

可以看到，在战略规划方面，云南白药跳出了一城一地，从产业链视角对公司未来业务进行布局。今年集团发布公告，表示将“围绕中药全产业链打造创新链，沿着创新链布局产业链”，将新质生产力精准务实地落实在产业高质量发展过程中，通过双链高效协同，推动创新成果快速转化……持续提升全要素生产效率，打造全产业链竞争优势……结构协同发展，推动百年白药成为世界一流的现代医药产业集团，为中国式现代化贡献坚实的云南力量。

同时一系列工作也都紧紧围绕着战略展开。云南白药在战略规划纲要中，明确了围绕品质大中药、健康好生活、区域新流通三大主业。在公司内部，也重新梳理了业务结构，重组或成立了滋补、美肤、医疗器械等新兴事业部，目的是以药为根基，进行业务和产品拓展。

在新一届领导班子组建后，公司也对此前存在的一些问题也进行了修正，目的在于推动企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1月17日，云南白药发布的投资者调研会议记录显示，在进一步聚焦主业、谨慎投资的原则下，公司已于2023年三季度退出全部二级市场证券投资，并计划于2024年不再开展二级市场证券投资业务。董事长张文学在一次内部讲话中表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严控非主业非必要投资，聚焦在主业上，聚焦在发展战略落地上，聚焦在转型升级、技术创新、降本增益等方面上。同时对于内控与合规，也对针对医疗反腐等经营风险做了提前预防。制度上，公开发布了《云南白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合规管理办法（试行）》。

综上可以看到，国有资本和民营资本的分工极为明确：国资负责把控战略方向，理顺监管体系，起到的是压舱石作用；而民营资本则着重发挥创造力，不断满足新出现的市场需求，把水搞活，激励创新。无论国资还是民资，双方的目的只有一个——把企业搞好。只要配合得当，一定是互利共赢，而非矛盾对立。

云南白药的历史经验证明，只有充分发挥两种所有制并存的状态，才能在充分保护老字号品牌价值的同时，又保持充沛的经营活力，用相比同行更高的效率创造出更大的业绩。

这两年舆论场有种风向：一见国资增持，一见混改，就显露出一种对立思维，要么觉得民营资本在挖国有资本的墙脚，要么觉得国有资本在觊觎民营资本的资金。这本质上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思考方式，是对当下改革趋势的误判。

与其把关注焦点放在无凭无据的“所有权之争”，不如仔细研究这些年来，云南白药在以怎样的机制，让各利益相关方协同配合，发挥优势、互利共赢。唯有撇开表面的杂音，深入观察它内部的机理，才能对企业经营乃至宏观趋势的把控产生更有价值的认知。

云南白药在多年的混改实践中，有过争议，也走过弯路，但过硬的业绩本身就是继续改革的最大底气。而除了业绩，更可贵之处还在于，在稳定发展的基础上，大胆探索、勇于试错、不断磨合，已经成为了当前云南白药企业基因的一部分，这份经验是许多企业所不具备的。只要不停止前行，总有一天能取得统计学乃至历史纵深意义上的最优解，为国家、社会和行业留下一笔宝贵的经验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