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内三次遭监管部门问询，心脉医疗再次受到市场关注
《中国科技投资》 李晓娜 何梓嫣
8月19日，国家医保局官微发布“关于心脉医疗（688016.SH）Castor主动脉覆膜支架及输送系统价格问题的公开问询函”。问询函就心脉医疗Castor支架（200mm长度）产品出厂价格为5万元左右，经代理商供应医疗机构的价格超12万元的情况进行问询，要求其说明Castor支架出厂价格和终端价格之间价差的合理性、必要性，终端价格构成中所含全部销售费用的资金支出去向等情况，以及销售过程中是否存在通过代理商抬高挂网价格、实施不正当营销行为。
针对产品价格虚高的问询，8月20日早间，心脉医疗发布澄清公告称，2024年上半年，心脉医疗曾向国家医保局相关部门、相关地方医保局等进行过汇报和沟通，结合行业内同类产品的定价体系，对问询函相关问题进行了初步答复和解释，并承诺了对Castor产品降价及初步的降幅，也表态未来愿在集采规则范围内进一步降价。心脉医疗愿意在国家医保局指导下进一步主动进行价格调整，使优秀的产品惠及更多患者。
然而，资本市场对该澄清并不买账。8月20日，心脉医疗开盘即跌7.89%，当日收报83.25元/股，跌幅达13.89%。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并非心脉医疗年内首次被问询，此前，其因大客户集中度过高、海外高溢价收购问题亦引起了监管注意并下发问询函。
中间环节差价虚高成焦点
医保局称，其近日连续收到群众信访，反映Castor胸主动脉覆膜支架及输送系统价格虚高问题。经初步核实并查询公开信息，心脉医疗Castor支架（200mm长度）出厂价格为5万元左右，经代理商供应医疗机构的价格超12万元，经初步约谈后心脉医疗提出价格调整计划，但未改变价差显著超出必要范围等事实。
医保局进一步表示，心脉医疗提出的价格调整计划仍有较高的价格风险，现以公开问询方式请心脉医疗对如下四个问题进行公开答复：一是请详细说明Castor支架的出厂价格、终端价格，以及研发投入、生产制造、期间费用等各项价格构成情况；二是详细说明Castor支架近5年各年度销售量、销售金额，以及心脉医疗作为生产研发企业的实际利润等情况；三是请详细说明Castor支架出厂价格和终端价格之间价差的合理性、必要性，以及终端价格构成中所含全部销售费用的资金支出去向等情况；四是Castor支架销售过程中是否存在通过代理商抬高挂网价格、实施不正当营销行为，进而增加患者和医保基金负担等问题。
此次公开问询函中提到了“初步约谈”“为防止利用流通环节过高费用进行不当营销”等内容，都指向心脉医疗降价幅度不够、中间环节可能存在不当营销的问题。公开问询函亦引发了市场对医疗器械行业“价格虚高”“产业链条环节价格不透明”的讨论。
国家医保局首次公开问询药械企业，选择主动脉介入龙头企业心脉医疗，或有“敲山震虎”的意味。财报显示，以Castor支架为代表的主动脉支架类产品是心脉医疗的主要收入和盈利来源。2021-2023年，主动脉支架类产品营收占比分别达到82.63%、81.83%、79.16%，主动脉支架类产品毛利率分别为79.63%、76.08%、77.37%。
然而，心脉医疗招股书显示，2017-2018年，其主动脉支架类产品的平均单位成本为3622.27元/个、3581.97元/个，在规模效应下，主动脉支架类平均单位成本分别同比下降4.37个百分点、1.11个百分点。值得注意的是，心脉医疗招股书提到，2018年其主动脉支架类平均单位成本同比下降1.11%，主要是由于彼时的新品Castor分支型覆膜支架平均单位成本较高和规模效应共同所致。招股书亦提到，Castor分支型主动脉覆膜支架是全球首款获批上市的分支型主动脉支架，销售单价相对较高。
而得益于主动脉支架类产品的快速发展，近年心脉医疗的营利亦在持续增长。2021-2023年，心脉医疗分别实现营业收入6.85亿元、8.97亿元、11.87亿元，同比增长45.59%、30.95%、32.43%；净利润分别为3.16亿元、3.57亿元、4.92亿元，同比增长47.17%、12.99%、37.98%。2024年上半年，心脉医疗预计实现营业收入7.77亿至8.08亿元，较去年同期增加25%至30%；实现归母净利润3.91亿至4.19亿元，较去年同期增加40%至50%。去年上半年，心脉医疗实现营业收入6.22亿元，归母净利润2.8亿元，增幅较大。财报中均提到，报告期内，其创新性产品Castor分支型主动脉覆膜支架等系列产品持续发力，促使公司销售收入以及利润稳步增长。
而在国家医保局的公开问询信息的评论区，有消费者将矛头直接指向该医疗器械的中间商。根据今年心脉医疗回复监管年报问询函的披露，其销售模式在去年逐步变为“公司→区域总经销商→普通经销商→终端医院”方式，Castor支架等产品是由区域总经销商买断，再由其分销至下游普通经销商。2023年内新进入前五大客户的上海展翔医疗器械科技发展中心（有限合伙）（下称“上海展翔”）、深圳嘉事康元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下称“嘉事康元”）均系其规模较大的区域总经销商。就产品出产价与终端售价差价相关问题，《中国科技投资》记者分别致电上海展翔母公司九州通（600998.SH）（上海展翔登记电话为空号）和嘉事康元，均无人接听。
记者亦向一位医疗器械行业从业人员咨询上述差价虚高问题，他表示：“医疗设备销售多少涉及一些人情世故和利益输送。该医疗耗材作为全球首款，亦是国内第一家获批上市的通过微创治疗同时实现腔内修复主动脉和弓上分支动脉的覆膜支架，产品具有不可替代性，定价权掌握在经销商手上其实不足为奇。”
8月24日，心脉医疗再次发布澄清公告，称Castor支架出厂价格和终端价格之间的价差，归属于承担了备货、手术跟台、教育培训服务、销售回款、推广、搭建分级的经销商网络、仓储及物流配送等职能的独立于公司的外部第三方经销商。
同时，心脉医疗宣布决定在基本不影响出厂价格和利润的情况下，大幅压缩流通环节过高加价，将Castor支架等系列胸主支架产品终端价格调整为7万元左右或以下，降价幅度40%左右或以上，价格标准与行业内一致，以实际行动减轻患者和医保基金的压力。
年内三次受到监管关注
除了此次因支架价格问题遭到问询外，今年心脉医疗已经两次受到监管部门的关注。
3月28日，心脉医疗发布2023年业绩报告。年报显示，心脉医疗营收、净利均实现大幅增长，但其业绩主要由前五大客户所贡献，前五名客户销售额为9.74亿元，占年度销售总额比例达82.06%，较2022年前五名客户销售金额5.81亿元增加了67.76%，年度销售总额比例较2022年增长17.28个百分点。其中，第一大客户上海展翔与第四大客户嘉事康元，均为2023年新增加入前五大客户，其中上海展翔销售额为3.67亿元，占年度销售总额比例达30.94%；深圳嘉事康元销售额为0.88亿元，占年度销售总额比例为7.38%。
因销售集中度大幅上升，心脉医疗引起了监管部门注意，上交所对其下发问询函，要求心脉医疗补充披露与新增的上海展翔、嘉事康元交易的主要产品、定价和结算方式、相关订单取得的途径和可持续性，并说明公司是否存在单一大客户依赖的风险。
6月7日，心脉医疗在回复上述问询函提到，其前五大客户的客户集中度上升，主要系近年来逐步加强与新增区域总经销商的合作，销售模式逐步增加区域总经销商环节所致。而2023年，其向单个客户的销售比例未有超过总额的50%的情形。其前五大客户均为区域总经销商，主要是区域总经销商向公司买断产品后分销至普通经销商，此模式能实现对经销商销售环节的集约化管控，降低销售环节的订单管理、物流管理及售后管理成本，提高公司的销售效率。因此其前五大客户集中度提升、新增进入前五大客户主要系经销模式集约化管理所致、符合行业惯例并具有合理性，不存在对单一大客户依赖的风险。
7月1日，心脉医疗通过公告披露，其全资子公司荷兰心脉拟使用自有资金65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63亿元），收购欧洲医疗器械公司Optimum Medical（下称“OMD公司”）。该公告披露，OMD公司原名为 Endovascular Technology Corp（简称ETC）。2018年，MicroPort NeuroTech Corp.（下称“微创脑科学”）和 Earl Intellect Limited 共同出资1700万美元收购了Lombard Medical的资产，并形成了新的公司ETC，后更名为OMD。2020年11月，微创脑科学将其持有的全部ETC股份以280万美元的价格转让给了Turbo Heart Limited，后者是这次收购的出让方，此时OMD整体估值为2380万美元。
2022年3月，心脉医疗投资1.2亿元人民币取得更名后的OMD公司27.63%股权，对应OMD整体估值为7600万美元，较微创脑科学转出ETC股权时的整体估值上升219.33%。而今年的交易以收益法评估结果作为最终评估结论，确定OMD公司全部股权的评估值为9128.2万美元，较2022年心脉医疗投资OMD公司时的整体估值上升20.11%。
曾经仅估值280万美元的OMD公司，在这次收购中估值膨胀了22倍；同时，OMD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的净资产为2.19亿元，最近一年营业收入为1.12亿元，净利润为-417.95万元。心脉医疗高溢价收购亏损子公司的事项，引发了市场争议。为此，上交所也发函关注，要求心脉医疗说明OMD公司在2020年11月、2022年3月以及本次投资时整体估值较前次均出现较大增长的原因和合理性。
7月10日，心脉医疗披露关于对外投资相关事项的问询函的回复公告。心脉医疗表示，2020年OMD公司估值提升的主要在于其2018-2019年的营收稳步增长，亏损收窄，可持续经营能力提升；但同时2020年受到全球公共卫生事件爆发影响，全球经济环境及OMD公司自身业务发展存在较大不确定性，综合外部市场环境、可比交易情况等因素，相关股东方协商一致确定了此次的交易对价。2022年全球公共卫生事件在欧洲的影响消退，OMD公司经营外部环境明显好转，投资确定性增强，同时经营情况显著改善，未来业绩增长预期良好，在公司海外投资策略调整及评估机构结果，共同推动其整体估值相应提升。
而此次的收购，心脉医疗认为OMD公司业务经营持续向好，经营业绩迎来快速发展期，业务得到改善，预计于2024年度实现盈利；在与境内外同行业可比交易中，OMD公司本次交易定价隐含市销率为5.66倍，境内可比交易中相关标的公司隐含市销率平均值约为5.62倍，境外则为8.27倍，与可比交易的平均值较为接近，具备合理性。
从心脉医疗的回复来看，OMD公司还未实现扭亏为盈，依靠“预计于2024年度实现盈利”能否打消投资者有关估值的疑虑，仍待市场考验。
记者就支架价格被问询、对外投资等问题致函心脉医疗，截至目前，尚未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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