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是《产业互联网30讲》第四部分【趋势篇】的第2讲，为创业者、企业家详解产业互联网发展十年以来，产业集群与产业互联网平台双向奔赴过程中的三种招引模式、三类培育方式。
2018年，赵今巍老师与科技部火炬中心前副主任杨跃承联合撰写了一篇文章《从产业集聚、产业集群到“产业共同体”——一座城市、一个产业“阿里巴巴”》，在文中探讨了一个产业集群所在的地方政府，如何培育出一个百亿美元乃至千亿美元市值的数字化链主企业。
在第24讲：《政策在务实：顶层0→1、省市落子、基层务实》中，提出在产业集群的落地深耕已经产业互联网平台发展壮大的必然选择，地方政府也将产业互联网平台作为招商引资以及产业集群高质量发展的优先选项。
01
为什么要双向奔赴
近期，在跟一些细分行业头部产业互联网平台，长三角、山东、中西部地区的政府部门交流时，发现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趋势呢？
对产业互联网平台来说
在过去的四五年间，我伴随着不少平台企业一起成长。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有一些平台企业在资本的推动下，能够以一己之力构建完整的产业生态，实现生态中数千乃至数万家企业的紧耦合数字化协同合作，实现百亿乃至千亿的在线交易规模，但做到这些的企业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平台企业迫于自身产业链资源条件和禀赋能力，“四流”资源有限，无法实现对一个产业链市场的改造。它们存在的资源局限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资金问题。一方面是平台企业发展所需的股权融资资金，由于很大一部分平台企业由市场内的企业家创办，企业家本身缺乏产业互联网平台经验和顶层设计能力，在面对风险投资人时，表达能力和互动能力也参差不齐，因此得到风险投资资本青睐的概率比较低，所以企业也会存在资金短缺问题。另一方面，平台企业在构建平台过程中，需要赋能产业链各个角色，可能设计物流和供应链金融业务，这需要不同的资金方参与其中。
产业资源问题。我看到部分龙头企业虽然在本地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没有足够的号召力组织本地的生产企业或产业相关资源方来参与产业互联网平台的构建。
产业集群所在地方政府的深度参与，不仅可以提供资金支持，还可以将当地特定的产业资源优势、先进的企业家群体以及本身的政策支持形成合力，加速产业互联网平台的快速健康发展。
对产业集群政府部门来说
发展方式转换的问题。在工业经济时代，地方政府对区域产业和经济发展，主要采取产业集聚、产业招商、产业培育的方式，产业集中度不够高，产业链片段化，通过要素驱动拼优惠政策、拼区位优势、拼土地资源已经到了瓶颈期。在数字经济时代，实数加速融合的背景下，从“泛产业”发展调整为聚焦“首位度”产业构建，基于本地存量产业进行确定性创业，通过招引和培育产业互联网平台形成数字产业集群，开展精准招商、重度赋能，最终使该产业链市场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形成很强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链长制”如何破局的问题。同时，各地在近几年纷纷提出了“链长制”，希望通过“链长制”来实现产业链的升级和本地产业经济的升级，但也存在很多需要探索的问题。比如基于数字产业集群的战略目标，如何协调好市场与政府作用的关系，如何协调好“首位度”产业本地小生态与全国乃至全球大生态的关系，如何协调好传统行业龙头企业与产业互联网平台的关系，以及如何协调好传统增量招商和存量数字生态升级的关系。
通过招引或培育产业互联网平台，推动平台以自建、共建等方式，在地方建设结算中心、金融中心、物流中心、区域/品类总部、产业园区等，通过释放交易虹吸效应，依托丰富的供应商及客户资源，快速吸引产业链上下游相关企业，以及仓储、物流、技术、安全、企服等配套支撑服务商在地方落地，带动地方财政收入增长，做强做优做大地方特色产业。
产业互联网平台的招引，使地方政府能够掌握主动权，逐步形成当地的“首位度”数字产业集群，也是“链长”的抓手，可以统一各个部门，为平台企业在建链、补链、强链的过程中提供支持。地方政府在此过程中也将从全国乃至全球该产业链视角，协调本地产业集群与产业链数字产业集群的发展关系，协调招商引资的增量经济与数字产业集群存量经济变革的平衡关系。
02
如何双向奔赴？
如果地方政府想拥抱产业互联网平台，根据其产业资源条件和禀赋能力情况，就会有不同的发展路径。
Ⅰ.培育
在国内，比较典型的地理产业集群有同类产品的生产企业集群地区、同功能的高新技术企业集群地区，以及龙头企业集群地区。针对这三种不同的地理产业集群，有不同的产业互联网平台的培育方法。
i.同类产品生产企业集群地区的产业互联网平台培育
一般而言，这种企业集群地区连接两个不同的产业链市场，一个是下游产品目标客户产业链市场，一个是上游原料和配件的采购市场。在符合“一剩二碎三自由”特征的前提下。
面向下游产业链市场。生产企业是该产业链市场的弱势方，该产业链市场的目标客户方、目标终端经销商是强势方。基于这个产业链市场，如果当地一部分优秀生产企业的企业家有足够的胸怀与产业链市场中的其他企业抱团，开放各自的目标终端经销商资源，再推选一个创业团队，按照第26讲中提到的方法，就有可能快速实现一个产业互联网平台的初步建设，实现下游产业链市场全国性的初步整合。
当地有了产业互联网平台企业，全国乃至全球的成千上万企业都会汇集在平台企业的在线交易系统中进行交易结算，本地GDP会实现指数级增长；同时，本地生产企业生产的优秀产品会进入平台，快速送达全国乃至全球市场，因此这些企业的经营收益会出现非常明显的增幅。
还有一种情况是下游产业链市场中已经出现了产业互联网平台企业，那么这些优秀的生产企业可以一起出资设立专项基金，采用投资平台企业形成链接，吸引该平台企业入驻本地的生产企业集群地区。平台企业入驻后，会有限在本地区挑选优秀的生产企业进行合作，采购相关产品，促进本地生产企业的营收收入。
不仅于此，这些优秀的生产企业同样可以出资协助被投资的平台企业，帮助其在目标客户所在的市场设立前置仓，将自己身缠的货物放在离客户最近的地方；同时，根据资金宽裕的情况，生产企业还可以和平台企业合作，共同参与下游产业链中大量中小企业的供应链金融服务，深入融入平台建设运营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平台企业还可以将该产业链的其他服务角色引入当地，如研发设计、检验检测、数字化服务等方面的企业，一起形成高效运营的数字生态。
面向上游产业链市场。如果当地一部分生产企业的优秀企业家能够开放自己的采购资源，推选一个中立的创始团队，按照第26讲中提到的方法，就有可能快速实现一个“上游的采购原料及配件的产业互联网平台”的初步建设。
这样的平台一方面能够帮助本地生产企业降低采购成本，另一方面能够被逐步复制到其他同类的生产集群地区，实现上游产业链市场全国性的整合。即使上游已经有一个产业互联网平台，也不同担心，因为本地的生产企业是该产业链市场的目标客户方，也是产业链市场的需求强势方，相对产业链市场内部的其他方，本地生产企业处于强势地位。同时，还可以采用投资平台企业，推动其入驻当地。
ii.同功能服务的高新技术企业集群地区的产业互联网平台培育
这类集群一般有两种形态：一种是特定垂直产业链市场中，有一定研发属性的高技术生产企业集群，如医疗、生物、新能源等，这种集群可以参考同类产品生产企业集群地区构建产业互联网平台的方法来培育。另一种是普遍应用于多个产业链市场的功能型高新技术企业集群，如物联网、软件、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
对于功能性高新技术企业集群的企业群体为多个产业链市场的特定角色提供相关的技术支持和服务，每家企业都自发无序在各个产业链市场中寻找合适的合作对象，大多数情况下，市场开拓的成本高、难度大。
所以，当地一定数量的、优秀的、功能互补的技术性企业如果能团结起来，成立风险投资基金去投资产业链市场中的产业互联网平台企业，那么这些先进技术性企业就可以很快地融入各个产业链市场中的上下游企业，降低单个优秀技术企业在市场中单打堵头所需要支出的高额市场费用，能够快速找到各个产业链市场中新技术落地应用的场景，快速获得多个产业链市场中的技术应用市场份额，从而获得很好的经济效益。
iii.同产业龙头企业的产业集群地区的产业互联网平台培育
垂直产业了市场中的大部分龙头企业能够发展壮大的主要原因有三：一是企业家自身的努力，二是依赖于本地地理区位、企业自身的资源条件和禀赋能力优势，三是地方政府的支持。龙头企业在相应市场有一定的影响力和资源能力后，会把事业面向全国乃至全球，因此龙头企业能否在本地带动整体相关产业经济的发展，与从产业链角度做完整和系统规划的关联较小。在大多数情况下，龙头企业在本地发展产业经济的规划主要是基于地方政府的引导与企业自身发展的需要。在上一讲中，我们讨论了产业龙头企业布局产业互联网平台的方法和路径，在这里就不再赘述。
Ⅱ.招引
很多地方政府有时缺乏上述所说的三类产业集群，但却拥有特殊的自然资源条件、区位优势、政策优势，亦或是单独培育的周期相对来说较长，地方政府还可以通过招引的方式较快构建产业互联网平台，实现产业链的建链、补链、强链，实现地方财政收入增长，做强做优做大地方特色产业。在产业实践过程中，我们发现有三种典型的探索。
i.对于资源型地区，产业链向下延伸。资源型地区大多依托本地矿产、森林等自然资源开采、加工发展起来的特殊类型区域。多数资源型城市以矿业开采和冶炼为主，产业结构单一，只有少部分城市对矿产品进行深加工。
对资源型地区来说，最佳的招商引资的方式就是延伸产业链条，加快培育一批资源深加工龙头企业和产业集群。但是地方政府在做产业链招商时通常会遇到产业链不了解，即使目前有一些产业大数据公司做了产业链图谱，但是仍然没有办法评估产业链下游每一个环节企业的真实情况，对其公司经营情况、产品竞争力、产业链互补性无法精准判断。
在这种情况下，产业互联网平台通常是目标产业链的链主，可以凭借其对目标产业链市场运营资源优势，可以帮助地方政府很好完成建链、延链、补链、强链的目标。
比如国联股份与新疆克州阿图什地区合作共建钒钛新材料零碳产业园，依托当地丰富的钒钛磁铁矿资源储备，充分发挥涂多多平台在钒钛领域的全产业链运营资源优势和“链主”价值，预计总投800亿元，通过5年完成数字化钛全产业链构建，目前正组织涵盖钛矿、钛精矿、高钛渣、四氯化钛、钛白粉、海绵钛、钛材等环节的主要制造企业，共同高起点打造钒钛新材料零碳产业园区，充分利用新疆资源、能源富集优势，就地产出成本优势突出的高附加值产品供给国内外市场。
ii.对于制造成本洼地，推动产业有序转移。近年来，新一轮全球产业转移呈现中低端向东南亚转移、高端向欧美回流的特征，中国制造业面临‘高不成、低不就’的挑战。2021年12月25日工信部等十部委印发了《关于促进制造业有序转移的指导意见》，引导劳动密集型产业、技术密集型产业、高载能行业和生产业分别向满足其发展条件的中西部和东北地区转移，引导各地统筹资源环境要素禀赋、产业发展基础、能耗双控和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差异化承接产业转移。
产业互联网平台在推动产业有序协同发展、促进区域协调发展中可充分发挥自身的技术、资源、供应链优势，提供科技创新支撑、供应链高效协同，为推动目标产业链市场的高质量、集群发展注入“创新力”。
比如，在第24讲中我们提到的致景科技联手四川宜宾市屏山县合作共建智慧产业园，利用当地人力成本、要素成本、产业基础优势等，以产业链中游纱线织造为起点，引进织布、制衣上下游企业，形成从原材料到生产、制造、销售的完整产业链条，项目占地面积2600亩，总105亿元，建筑面积约250万㎡，预计投产后将达到年产30亿米织布，实现产值90亿元。致景科技为园区入驻企业配备先进的自动化、智能化纺织生产设备，以及仓储、采购、物流、市场等全套软硬件解决方案，大幅降低纺织生产成本，推动区域纺织产业的集群化、智能化发展。
iii.对于同类产品的生产企业集群，向上下游延伸。
这种情况在前面“培育”的方式中已有提及，除了优秀生产企业一起出资设立专项资金外，地方政府也可以通过以投促引的方式，通过地方产投基金或合作的VC/PE机构投资，或者合作成立供应链公司的方式，和平台企业形成链接，吸引平台企业入驻。目前，山东省大力推动的“产业链数字经济总部”和“产业大脑”的工作，就是想推动山东的产业集群与产业互联网平台的深度链接和合作。
综上所述，不同地方产业的资源条件和禀赋能力不同个，平台企业的资源条件和禀赋能力不同，因此双向奔赴的方式也就差千万别。当地政府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甚至还需要第三方专业机构的协助，才能评估并支持方案，并支持数字产业集群的构建。
能勇士面前无险路！致敬每一位产业互联网从业者！今天就聊到这，我们下一讲见！
作者丨张健
产业互联网创新研究院院长
中国信息协会产业互联网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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