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躁动的这些天，“满仓满融”财富神话故事不绝于耳。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巴菲特老爷子给的忠告：想破产，用杠杆！
但讽刺的是，不少投资大佬也惯用杠杆。比如，被称为“华尔街神童”的投资界大佬——北京信中利投资股份有限公司（证券简称“信中利”，833858.NQ）实控人汪潮涌，高杠杆、高溢价收购深圳市惠程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证券简称“ST惠程”，002168.SZ），就落得个“羊肉不曾吃，空惹一身膻”的境地。
当初为这笔收购提供弹药的广东粤财信托有限公司（简称“粤财信托”）至今还在“拆雷”，近5亿元的款项能否全额追回尚不清楚。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大败局”的故事在A股频频上演，只不过人们听到的往往是那些屈指可数的一夜暴富神话。
01高杠杆、高溢价收购惠程科技，巴菲特追随者落败
粤财信托追的是一笔旧债，只不过近期有了一些进展，另一主角汪潮涌（身份证姓名为汪超涌），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出身于湖北蕲春农村，成长于美国大金融机构，1999年下海创业，与妻子李亦非创立北京信中利投资咨询有限公司，信中利主要业务分为三类：自有资金股权投资业务、投资增值服务和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业务。公司于2015年10月23日在新三板挂牌，挂牌首日市值逾100亿元。
这名字颇有来历。
据媒体报道，1996年，时任摩根士丹利北京首席代表的汪潮涌被叫去陪客，为巴菲特及夫人、盖茨的首次丝绸之路旅行饯行。巴菲特在就餐时对汪潮涌分享他的投资理念：“年轻人，相信中国会有巨大的盈利，要相信你自己的国家。”汪潮涌1999年创办公司时，“信中利”就隐含了巴菲特的忠告，相信中国就会盈利。
图：汪潮涌个人简介 资料来源：信中利转股书
在转股书中，信中利如此介绍：公司由华尔街资深海归金融家汪超涌先生一手创办。汪超涌先生作为巴菲特价值投资模式的忠实拥护及追随者，坚定地践行并积极将巴菲特模式进行中国化尝试。具体来看，信中利所称的独特的投资理念——中国巴菲特投资模式特点体现在：
对优质项目坚持长期持有——提供从孵化到上市的全产业链资本服务；
大比例自有资金投资；
投资项目规模奉行小而精、小而美的战略。
对于第点，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汪潮涌在收购ST惠程时并没有践行——2016年5月，汪潮涌夫妇以16.5亿元收购深圳惠程（ST惠程曾用名）11.11%的股份，收购完成后成为其控股股东。此次收购价格为19元/股，较深圳惠程停牌前价格8.89元/股溢价114%。
关键是，16.5亿元的收购资金，其中12亿元是通过招商财富资管公司融资而来，汪潮涌自有资金仅有1亿多元。
其实，对比来看，2016年5月的大盘处于相对低位，按理说，汪潮涌在低位进行杠杆收购，风险要小得多，但此次收购却反而拖累了信中利和汪潮涌。
2017年3月，深圳惠程宣布，拟作价13.83亿元收购群立世纪55%股权和哆可梦77.57%股权，两个并购标的评估增值率分别为478.06%、2759.59%。
这又是一次豪赌。为此收购，信中利联合深证惠程、中航信托组成18亿元规模的产业并购基金。
汪潮涌当时甚至定下了5年内市值千亿、投资500家创新企业的目标，“践行左手A股，右手新三板，左手硅谷，右手巴菲特的思路”。
但杠杆加杠杆后的乘数效应形成了巨大的财务风险，叠加并购标的公司后续造血能力不足，最终风险暴露引发连锁反应，当初的债权人、LP不惜采取法律措施维权。
信中利最新的定期报告仅披露到2023年上半年财报。报告期内，信中利作为被告、被申请人，以临时公告形式披露的重大诉讼、仲裁累计金额29.55亿元。不仅如此，信中利、汪潮涌被监管部门多次采取监管措施。今年7月8日，因信中利未披露2023年年度报告，股转公司给予信中利、汪潮涌公开谴责的纪律处分，并计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
2021年8月，ST惠程的控股股东变为重庆绿发城市建设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变为重庆市璧山区财政局。ST惠程更是被监管机构查明2019年、2020年累计虚增资产5.82亿元、累计虚增净利3.06亿元，证监会今年9月下发《行政处罚决定书》，ST惠程及汪潮涌等人被给予警告，并被合计处以700万元罚款。
2021年底，市场一度传言汪潮涌失联。2021年12月16日，信中利发布公告称，已通过各种渠道多次联系汪潮涌先生及其家属，但均未取得有效联系。公司也尚未收到由公安、司法等机关发出的正式通知或协助调查的要求。不过，2024年4月30日，汪潮涌主持信中利股东大会，汪潮涌因身体原因以通讯方式参与表决。
粤财信托也跟着倒霉。
02 粤财信托“拆雷”三年未果，深圳高新投也卷入其中
一些金融从业者，精通金融市场，但骨子里不过是精致利己主义者罢了。无论是金融机构还是类金融机构，一旦风险暴露，往往就是地动山摇、车毁人亡。
信中利杠杆收购折戟，同一条船上的人也跟着遭殃。
比如粤财信托。2017年8月，粤财信托与北京信中利股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简称“信中利股权公司”）、信中利签订了《共青城信中利工信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之合伙协议》，共同设立基金。该基金出资额6亿元，执行事务合伙人为信中利。
图：共青城信中利工投企业出资情况（截至2024年10月10日） 资料来源：天眼查 制图：发哥
粤财信托采取的增信措施是：粤财信托与信中利股权公司、信中利签订《有限合伙份额收购合同》，约定在特定条件下，粤财信托有权要求两家公司收购相应份额及承担相应责任；粤财信托与汪潮涌签订了《最高额保证合同》，约定汪潮涌对收购合同提供保证担保。
即便如此，兜底合同还是兜不了底。2021年6月24日，粤财信托认为涉案合伙份额提前收购条件已达成，粤财信托以合同纠纷为由向法院提起诉讼，诉请法院：
判令信中利股权公司按照《有限合伙协议收购合同》约定的收购价款（暂计至2021年5月31日为518,898,002.03元）收购原告持有的共青城信中利工信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的全部有限合伙份额；
判令信中利对诉讼请求中的收购价款承担差额补足责任；
判令信中利股权公司、信中利支付未按约定收购有限合伙份额的违约金（以10%有限合伙份额对应价值53,506,769.15元为基数，自2020年9月25日起按每日万分之五的标准计算，暂计算至2021年5月31日为6,634,839.37元）；
判令信中利股权公司、信中利赔偿粤财信托的经济损失及合理维权费用，暂计人民币300,000元；
判令被告三对诉讼请求、诉讼请求、诉讼请求、诉讼请求承担连担保责任；
判令中驰惠程企业管理有限公司（简称“中驰惠程”）减持其持有的深圳惠程（002168.SZ）股票，减持其所得资金用于补足支付诉讼请求中的收购价款（注：截至2024年6月底，中驰惠程持有深圳惠程4627.85万股，占比5.90%，已全部质押、冻结）；
判令信中利股权公司、信中利、汪潮涌、承担本案相关的案件受理费、财产保全费等诉讼费用。
粤财信托的维权之举，在今年9月底有了新进展。天眼查信息显示，9月29日，信中利再度成为“被执行人”，股权被执行的企业是“长江产业投资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简称“长江产投”），被执行人持有股权、其他投资权益的数额为200万元人民币。这是信中利在长江产投中的所有出资权益。
粤财信托成立于1984年12月，前身是“广东财务发展公司”，是经中国银保监会批准设立的非银行金融机构，国内首批设立的信托公司，目前为广东省唯一省属国有信托机构，广东粤财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持有粤财信托98.14%股权。截至2023年底，粤财信托总资产106.42亿元，净资产103.56亿元，公司近年来业绩持续下滑（如下图）。
图：粤财信托近年来业绩表现 资料来源：粤财控股评级报告
根据粤财信托披露的信用风险五级分类数据，截至2023年末，粤财信托自营业务信用风险资产中关注类资产14.47亿元，占比13.71%，不良率2.43%，均较上年末有所增长，资产质量有所下降。
目前，尚不清楚粤财信托这笔近5亿元的款项是否能全额收回。
再如岭南资本圈另一知名机构——深圳市高新投集团有限公司（简称“深圳高新投”）。2017年9月26日，深圳高新投为信中利发行公司债券（即北京信中利投资股份有限公司非公开发行2017年创新创业公司债券，以下简称“双创债”，总额8亿元，首期3.4亿元）提供连带责任保证担保。信中利、北京信中利赞信股权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及其他个人分别与深高新投签署了反担保相关协议。
2023年11月3日，深圳高新投已出资代为全额偿付双创债的本金及利息。2023年12月18日，深圳高新投向法院起诉，请求法院判令信中利向深圳高新投支付双创债代偿款393,040,000元等。
该翻脸就翻脸，一别两宽各走陌路，生意场上的残酷，大抵如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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