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首富套现15亿退场,把麻烦留给了国资和法院
一个普通人的小起诉,却暴露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大麻烦。2021年12月,杭州上城区法院判决上市公司跨境通归还自然人卢某借款本金818万,并支付利息及相关费用。卢某拿着民事判决书,满心欢喜,以为总算可以把钱要回来了,但卢某还是天真了,跨境通仍然不还钱。2022年1月,卢某实在没办法了,就把债权转让给了自认为有办法的尹某,然后尹某又踏上了漫漫的讨债之路。不过,尹某显然是过于自信了,讨要了一年多同样一无所获。而尹某也是个狠人,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于是,2023年5月,尹某直接向法院申请了对跨境通进行破产重整,理由是明显无力偿债。想不到的是,这一申请,跨境通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过的,但尹某的讨债之路是更模糊了。近日,跨境通发布公告,至今尚未收到法院的任何通知或裁定,意思就是,别说重整了,连法院是否受理了都不知道。其实,即使受理了,是否能重整成功还要另说,再退一步讲,就算重整成功了,尹某只是个普通债权人,能拿回多少也不知道。也许有人会说,一个资产几十亿、年营收几十亿的上市公司,居然连800多万都还不起,到底是真穷还是装穷?实际上,跨境通的麻烦岂止是这800多万,实在是因为债多不压身,与其清偿部分债务被人抓住厚此薄彼的把柄,倒不如一概不还大家都没话说。从跨境通当前的账面来看,虽然负债率还不到70%,但如果把资产中的14亿商誉资产忽略不计,其实是资不抵债的。在灰鸽看来,所谓商誉资产就是之前收购外部资产的溢价,说直白点相当于泡沫,虽然在会计学中属于资产,但在现实中却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从这个角度来说,跨境通的总资产是有水分的,但负债却是实打实的,尤其账面14亿的应付款,那可都是供应商的血汗。最关键的是,跨境通的跨境电商业务现在也难赚钱了,从2019年到2023年,已经连续累计扣非亏损超过74亿,哪有钱来还债。外部债台高筑,内部造血失衡,在当前跨境电商激烈的竞争环境下,能不能活下去成了摆在跨境通面前的首要麻烦。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按理说,麻烦是人制造出来的,谁制造的麻烦就该谁来解决,跨境通麻烦的制造者是其创始人、山西首富杨建新,那也就该他来想办法。然而,制造麻烦的人已经早就提前退场了,现在跨境通的控股股东是广州开发区新兴产业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谁控股谁负责,也就是说,杨建新把麻烦留给了广州国资。公开信息显示,2019年,趁着跨境通的雷还不明显,杨建新就找来了广州国资接盘,转让了6.55%的股权套现了近10亿,同时又把剩余股权的表决权委托给了广州国资,实现了控制权的交接。

从时间上来看,杨建新是卡到了一个相对精准的撤离点。我国跨境电商大体分为三个阶段,2003-2010年是起步期,2010-2017年是爆发期,2017年之后就是优胜劣汰的整合期了,大部分在早期吃了红利的跨境电商都面临经营窘境,这其中就包括跨境通。实际上,杨建新从2018年起就开始筹划离场了。2018年10月,杨建新对跨境通的员工发出了一个倡议,让大家一起买跨境通的股票,并且承诺兜底,如果员工买入后能够持有24个月以上,亏了给予补偿,赚了归员工自己。看似是个颇有良心的倡议,但从游戏规则的角度来说,已经有违规的嫌疑了,这就有点像定向增发的时候给增发对象承诺收益。当然,杨老板的倡议也没有奏效,支持的员工并不多,因为倡议发出后,跨境通的股价不涨反跌,很显然,股民是看透了倡议背后的目的。为了缓解尴尬,杨建新宣布增持股份,承将增持不低于3000万股。后来是否兑现了承诺不得而知,但杨建新的妻子樊梅花却在之后的两个月里减持了大约3000万股,以当时股价折合市值约3.2亿。除了妻子樊梅花,杨建新的一致行动人新余睿景也套现了1个多亿,新余睿景是杨建新持股超过90%的公司,等同于是杨建新本人套现。二级市场直接套现的动作之后,紧接着就是前面提到的协议转让给广州国资,总共的套现金额大约15亿。国资接盘还有个插曲,杨建新一开始找到的意向接盘方本来是泸州老窖集团旗下的金舵投资,双方框架协议都签了。结果双方谈了几个月也没谈拢,四川金舵投资一转舵离开了,而杨建新一转身把控制权卖给了广州开发区,也算得上是完美的离场。值得一提的是,杨建新不仅离场的时机精准,当初进入跨境电商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杨建新的发家之业并不是跨境电商,而是线下服装,尤其是裤子,曾经国内闻名的百圆裤业就是杨建新的杰作。2011年,杨建新就是带着百圆裤业成功登陆深交所,一举跨入了亿万富豪的阵营。进入了资本市场后,杨建新发现自己卖裤子这点生意太小了,一年也就几个亿的规模,裤子也没什么故事可讲,在资本市场根本溅不起水花,也就有了“带壳找肉”的想法。2014年,杨建新果然在深圳找到“肉”了,一家叫“环球易购”的跨境电商平台正好想找“壳”,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环球易购作价10亿并入了上市公司。前面讲到,2017年以前都是跨境电商最好的时候,杨建新是选对了的,2015年把公司更名跨境通后,业务规模如火箭般蹿升,股价也乘风而上。之后又收购了几家跨境电商公司,到2018年,跨境通营收突破200亿,市值突破400亿,杨建新成功登顶山西首富。不过,衣服是否合身自己才知道,外界看到的是风光,杨建新看到的则是风险,于是就有了前面提到的2018年10月开始筹划离场。实际上,跨境通那几年的规模是靠疯狂铺货堆出来的,表面上看200多亿的营收,公司库存积压却已超过50亿,应收账款也超过20亿。也就是说,表面上看到的赚钱,只是因为暂时没有把积压的库存损耗、可能收不回的货款损失算进去,实际上是亏本赚吆喝的。果然,2019年国资接手后,一计提库存减值、应收账款减值,当年就巨亏27个亿,2020年继续计提,再亏23个亿,2021年接着计提,扣非又亏22亿。然后,跨境通就变成了现在被一个800多万的债主申请破产重整的大麻烦。也许有人会问,国资接盘了,跨境通的生存对于国资来说确实是个麻烦,但与法院有什么关系呢?灰鸽以为,每一个欠债不还的企业都是在给法院添麻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凡诚信点,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谓的官司,也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宝贵的司法资源。当然,这些都跟杨建新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他已经退场了。记得2018年首届山西资本市场转型发展年会上,杨建新说:“企业经营好了,国有资本和老百姓自然而然会受益,职工就分红了。”资本的故事,果然是讲给别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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