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日本三十年。
初期（1991-2000年）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持续发力，但取得的效果并不如人意，经济趋势性回落，仅有阶段性回升，主要资产价格持续下跌。
中期（2001-2012年）宏观政策进一步发力，但空间明显受到了限制。受到全球经济修复和日本国内宏观政策的托举，经济表现有好转，但遗憾的是主要资产价格持续低迷。
后期（2013-2019年）为提振低迷了二十年的社会信心，日本推出三支利箭，在更强的政策托举下，经济逐步恢复，主要资产价格逐步回升。
一、货币政策
日央行在1991年7月开启降息，贴现率在26个月的时间内，从高点的6%快速下调至1.75%。
1994-1996年日央行坚持宽松的货币政策，期间降息两次至0.5%（降幅共计125bp）。
日央行1998年继续下调政策利率，并于1999年大胆地实施零利率政策。
2001年美国互联网泡沫破灭，日本资本市场再次受到重挫，资产价格的负面冲击再次传导到经济。日本央行开始实施量化宽松政策（QE），通过购买长期国债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
在全球经济逐步修复的背景下，叠加多项政策的推动，2003-2007年日本经济开始缓慢复苏，股票资产和债券利率出现了阶段性反弹。2006年日央行加息。
2008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再次冲击日本的资产价格和经济表现。为应对猛烈的外部冲击，日本央行进一步加大了宽松力度，将政策利率下调至0.1%，并重启了量化宽松（QE）政策，2010年开启了全面宽松政策（CME）。在更大力度的宏观政策支持下，2010-2012年日本经济逐渐企稳修复，不过资产价格表现仍比较低迷。
2013年日本央行启动量化和质化货币政策宽松（QQE）；2014年扩大量化和质化货币宽松政策（QQE）；2016年启动负利率政策和YCC收益率曲线控制。
二、财政政策
1992年开始财政刺激。在1992-1993年推出三轮综合经济对策，总计达30.1万亿日元。比较遗憾的是一系列宏观政策收效甚微，经济和资产价格持续恶化。
1994年推出14.2万亿日元的综合经济对策，同时面向个人大规模减税，两年间减税规模合计达11万亿日元。减税政策提振了私人消费和投资，支持GDP增速在1995年-1996年回升至2-3%的区间。经济企稳，资产价格阶段性企稳。
在经济企稳后，因财政收支压力上升，1997年日本政府上调了消费税率，中断了经济的复苏进程。随后，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引爆了长期积累的不良债权问题，给日本经济带来了更为沉重的打击，日本政府被迫加大逆周期调节的力度。
除了货币政策，日本政府1998-1999年间陆续推出三轮刺激计划，规模共计58.6万亿。2000年日本经济出现企稳，不过主要资产价格表现持续低迷。
2001年后主要是货币政策发力。在越来越严重的收支压力下，财政政策坚持了要托底经济的做法，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2008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后，为应对猛烈的外部冲击财政政策被迫发力。日本政府相继推出了4轮共计132.4万亿日元的财政激励计划。资金投向重点由生产型社会资本转移到生活型社会资本。经济逐渐企稳修复，不过资产价格表现仍比较低迷。
2013-2019年在实施超宽松货币政策的同时，日本政府也实施了灵活的财政政策。为保持收支平衡，日本在2014年和2019年两次上调了消费税，同时也扩张了财政支出，共推出了4轮总计92.9万亿日元的大规模财政刺激计划。不过，和之前的财政政策相比，这一阶段的资金应用更加均衡，也更强调资金的使用效率和效果评估，以确保财政投入能够真正促进经济增长。
结构性改革方面，政府增加个人的可支配收入，同时鼓励企业投资，为企业提供更有利的投资环境。在强有力的“三支箭”刺激下，经济逐步修复，资产价格出现明显回升。
三、经济和资产价格表现
四、启示
从应对来看，日本货币政策的宽松节奏与经济下行的节奏基本保持了一致，在大方向上并没犯错。但后来很多经济学家对日本央行的降息政策提出了批评，认为其降息速度过慢，错失了挽救经济的最佳时机。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后，美联储下调政策利率的速度远超泰勒规则，为后续经济的恢复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这是更为成功的案例。
日本的经济决策部门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即缺乏宏观政策的统筹和一致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导致虽然政策出台很多，但最终的效果却大打折扣。比如，财政政策出台太晚，导致失去了稳定经济的重要时间窗口，就一直为学界所诟病。
在经济泡沫破灭初期，宏观政策的逆周期调节力度是不断加大的，到了中期，逆周期调节尽管保持了高力度，但很明显空间已经受限。由于初期的诸多经济问题并未得到妥善解决，这导致中期日本的经济难有起色，而此时政策的空间已经不大，对经济的托举力度降低。在2001-2012年，日本微观层面企业与居民的通缩预期不断强化，加重了日本经济陷入资产负债表衰退的程度。此时公共部门逆势发力是十分有必要的，但遗憾的是由于前期的透支，日本的财政收支问题已经十分严重，财政支出上升的空间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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