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 张贺
人类对生命的“折腾”永不停止。过去，为了长生不老，秦始皇、汉武帝们不惜大动干戈，最终却不了了之。如今，为了容貌常葆年轻，男男女女也是煞费苦心。幸运的是，这次人类不仅找到了方法，而且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
2020年，华熙生物和爱美客两大巨头在资本市场掀起了医美狂潮，2021年贝泰妮的上市又为这股狂潮再添一把火。三者市值均曾突破1000亿元，各路资本也纷纷蹭热点以博取关注度。一年多过去，医美概念在资本市场逐渐被淡忘，但各大公司的竞争却愈演愈烈。
被称为“玻尿酸女王”的赵燕，不满足于单一领域的限制，势要在人类抵抗衰老的强烈期望和产业红海中更进一步。只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蜂拥而入的资金告诉华熙生物，想要复制玻尿酸的成功，没那么容易。
找准定位，成为“玻尿酸女王”
透明质酸（也称“玻尿酸”，HA）是人体内不可替代的天然物质，具有良好的保水性、润滑性、黏弹性、生物降解性及生物相容性等理化性能和生物功能，主要分布于人体的眼玻璃体、关节、脐带、皮肤等部位。
玻尿酸在胚胎时期体内的含量最高，随着年龄增长体内含量逐渐减少。举例来说，如果把 20 岁时人体内的透明质酸相对含量定为 100%，则 30、50、60 岁时分别下降为 65%、45%、25%。人们皮肤老化、关节退化、动脉硬化、眼老花等症状都与体内透明质酸含量逐渐减少密切相关。
为了应对这些健康问题，玻尿酸在医疗（骨科、眼科、普外科、泌尿外科、胃肠科、耳鼻喉科、口腔科、整形外科、皮肤科等）、化妆品及功能性食品领域中应用十分广泛。在所有性能中，保水作用是玻尿酸的最主要特性之一，其理论保水值高达500ml/g以上。而且受环境湿度影响较小，在低相对湿度（33%）下的吸湿量高，在高相对湿度（75%）下吸湿量低。因此，玻尿酸被称为理想的智能保湿剂。
虽然当前人们对玻尿酸并不陌生，但在几年前可不是这样。
最初透明质酸的制备主要从鸡冠和人脐带中提取，原料少、成本高、产量低。上世纪80年代，日本首次报道使用链球菌发酵法生产透明质酸。20世纪末，链球菌发酵法成为透明质酸生产的主流方法。但此时透明质酸仍然主要用于骨科、眼科等医疗场景。
来源：华熙生物招股书
华熙生物是国内最早实现发酵法生产透明质酸的企业之一，在透明质酸领域已经深耕20多年。除了微生物发酵技术，华熙生物还于2011年在国际上首次使用微生物酶切法大规模生产低分子量透明质酸及寡聚透明质酸，这在透明质酸的发展中意义重大。不过，此时的华熙生物业务仍然专注于原料市场，所生产的透明质酸原料药在国内第一个获得欧盟CEP认证及美国DMF登记号。
此后，依托在透明质酸原料领域的实力，华熙生物开始向下游延伸产业链，医疗领域是第一站。
2006年就开始进行的梯度3D交联技术的研究，在2012年结出硕果，这一年中国第一个国产交联透明质酸真皮填充剂“润百颜”获批上市，打破外资垄断。2013 年华熙生物“海视健透明质酸钠凝胶”上市，用于眼科白内障摘除及人工晶体植入术产品，同时通过欧盟 CE 认证。2014 年华熙生物开发用于治疗骨关节炎的药品“海力达玻璃酸钠注射液”获批上市。
此时的华熙生物虽然已经崭露头角，但真正在大众心目中声名鹊起，还是要归功于2016年开始拓展的功能性护肤品。
是年，国内第一条透明质酸次抛原液专用生产线在山东济南华熙生物投产，华熙生物第一款含透明质酸的润百颜玻尿酸舒润水感保湿喷雾上市。需要指出的是，2016年正是国产美妆发展的关键一年。这一年开始，薇娅、李佳琦为代表的主播不仅将直播带货推出圈，而且在美妆领域对国内群众做了充分的消费者教育，同时大大增加了国货美妆的曝光量。
借着美妆行业东风，2018 年华熙生物与故宫博物院联合推出的“润百颜〃故宫口红”成为现象级产品，这也是多数人熟知“润百颜”品牌的开始。同一年，华熙生物在全球透明质酸原料市场销量占比达到36%，占据第一。其中，食品级、化妆品级和医药级市占率分别为25.51%、43.49%和38.59%。另据Frost & Sullivan的分析，2018年华熙生物皮肤类医疗产品市占率为11.5%（按销量占比）；骨科注射液产品市占率为9.1%。
2019年11月，华熙生物成功登陆科创板，赵燕被称为“玻尿酸女王”。
进军胶原蛋白，扩大“战果”
除了继续稳居全球透明质酸原料第一的位置（2021年市占率44%），上市后华熙生物在功能护肤品领域也高歌猛进。2021年“润百颜”品牌年销售额突破10亿元，同时高端品牌“夸迪”也与李佳琦深度合作，销量一路攀升，2022年也顺利进入“10亿俱乐部”。
截至2022上半年，功能性护肤品已经占华熙生物营业收入的72.45%，而在2019年仅为33.66%。在功能性护肤品业务的带动下，华熙生物营业总收入从2019年的18.86亿元，增至2021年的49.48亿元，归属母公司股东净利润也从4.24亿元增至7.82亿元。
不过，功能性护肤品业务的拓展代价不小，近几年华熙生物销售费用率大幅攀升，销售净利率则从2019年31%下降至2022年三季报的15.44%。
华熙生物将自身定位为生命健康领域的公司，致力于提高生命质量，延长生命长度。因此，华熙生物并不满足于仅在透明质酸的成功，尤其是在皮肤护理方面。
合成生物学被誉为“未来改变世界的十大技术”之一。在透明质酸的成功路上，华熙生物建立了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的六大研发平台，与山东大学、北京化工大学、中国海洋大学和北京协和医院建立了合作项目。承担了多项国家级重大科技创新工程，主要围绕合成生物关键技术体系攻关。
在所聚焦的功能糖（透明质酸、硫酸软骨素、肝素）、蛋白类（胶原蛋白等）、氨基酸（-氨基丁酸、依克多因、麦角硫因）、多肽、核苷酸类及植物天然产物等六大类物质中，胶原蛋白是华熙生物下一个战略性重点。胶原蛋白是人体中最多的蛋白质，广泛分布于人体的结缔组织中，如皮肤、软骨和骨、肌腱、韧带等部位，对于维持皮肤的功能和形态有关键作用。许多人对猪蹄青睐有加，就是想要补充胶原蛋白。
2022年4月，华熙生物收购益而康51%的股权，成为国内首个同时拥有重组人源胶原蛋白技术和动物源胶原蛋白提取双向全产业链布局的公司，也就此正式进军胶原蛋白产业。在华熙生物的规划中，胶原蛋白也将打造从物质发现到科技成果转化，并使产品投向市场的全产业链。
目前，医美已经成为胶原蛋白最大且增速最快的领域之一，也是各大巨头争相布局的方向。2021年中国胶原蛋白市场规模287亿元，预计2026年将达到千亿规模。而根据巨子生物招股书，按零售额计，中国重组胶原蛋白专业皮肤护理产品市场从2017年的12亿元增至2021年的94亿元，预计到2027年将达到901亿元。
或许对于华熙生物来说，在玻尿酸领域已经占据顾客心智资源之后，进行同为合成生物学产品且同样在医美领域大有应用前景的胶原蛋白的拓展，是情理之中。而且有了玻尿酸的经验，以及两大10亿级品牌“润百颜”和“夸迪”的基础，胶原蛋白的成功也将顺理成章。
华熙生物的动作也确实迅速。收购益而康仅4个月，华熙生物就推出多款胶原蛋白原料产品。在11月初的调研中，华熙生物还透露，胶原蛋白年底可实现化妆品级的量产，同时能实现医药级的制备。
时代不同，挑战不小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在胶原蛋白领域，华熙生物只是追赶者。在玻尿酸领域，华熙生物在国内拥有绝对的先发优势。不仅是国内最早实现发酵法生产透明质酸的企业之一，而且首创了酶切法，在3D交联技术上也打破了国外垄断。但在胶原蛋白领域，华熙生物需要先翻越巨子生物、双美生物两座大山。
其中，成立于2000年的巨子生物，在核心原料开发、配方研发、产品生产等全流程都实现了“自给自足”，并且拥有8个主要品牌、106个SKU，也刚刚于11月4日在港交所上市。双美生物则早在2009年就进入大陆市场，医美胶原蛋白针剂产品肤柔美也早早获批上市。再生针剂方面，华东医药、爱美客也都有产品获批上市。除此之外，珀莱雅、丸美股份等美妆企业也都在胶原蛋白领域有所布局。
还有渠道。玻尿酸的成功推广，除了华熙生物自身的实力外，还离不开时代的推动。6年前，国潮兴起、直播电商同步崛起、李佳琦和薇娅等头部主播的流量都不可或缺。但当下已大不同，国潮兴起至今已多年，仅国产美妆品牌就令消费者眼花缭乱。而且当前直播电商的流量已趋于饱和，很难再现几年前从无到有的盛况。
过去几年逢消费必提的消费升级，也在近两年受挫，甚至出现消费降级的说法。经济压力增大、疫情防控的影响，都对人们的收入和生活水平产生不小影响，“躺平”之说甚嚣尘上，消费环境与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也并非没有积极因素。从市场规模看，未来胶原蛋白市场大有可为。目前也没有任何一家企业在该领域拥有可口可乐和格力在可乐与空调领域的绝对地位。换句话说，顾客的心智资源未定，所有企业都有机会。
当前的消费降级，也仅仅是长期经济发展中的波折，对于企业来说更是一种锤炼。危中取机才是商业本质。
不可忽视的角落
相比医美和功能性护肤品，合成生物学在食品领域的应用虽然未被人们广泛接受，但合成生物学对食品的“颠覆”却已经开始了。
根据《中国食品报》，一方面，合成生物学能够利用微生物产生特定的食物分子，并生产动物性食品，如肉类、乳制品、脂肪等解决未来人们面临的食物短缺问题，而这些生产过程不需动物参与，近些年大火的“人造”食品多属于此类；另一方面，合成生物学可以开发出高附加值的营养活性物质，包括甜叶菊、赤藓糖醇等。同时，这种技术能够实现营养成分的精确调配，在一定程度上匹配消费者对饮食的科学性和营养性的诉求。
华熙生物在功能性食品领域同样所图不小。
2008 年 5 月透明质酸钠被批准应用于保健食品中，此后华熙生物继续申报扩大透明质酸钠在普通食品中的应用。终于在 2021年，国家卫健委正式批准了由华熙生物申报的将透明质酸钠作为新食品原料的申请，准许在普通食品中添加或使用。由此透明质酸作为“新食品原料”之一，开始走进消费者的视野。
而华熙生物也通过自身原料业务的龙头优势和食品业务的多年积累，立刻推出了国内首个玻尿酸食品品牌“黑零”和首个玻尿酸饮料品牌“水肌泉”，之后又推出了透明质酸果饮品牌“休想角落”，抢先布局食品赛道。
目前，水肌泉已覆盖了 16 个城市、384 家医美机构推广美业套餐组合，还入驻了潮牌店 KKV 和盒马鲜生促动线下销售。黑零已推出 15 个 SKU，有 2 个单品 GMV 破百万，初步完成了天猫、抖音、京东等渠道的全方位铺设。休想角落目前推出了果酒、无醇果饮等产品，针对熬夜人群健康问题的 2.0 系列多款产品将陆续上市。
当下，功能性护肤品和医美吸引了太多注意，以至于合成生物学在功能性食品方面的应用就像一个“隐秘角落”。但这并不代表前景渺茫，毕竟在王老吉、加多宝之前，大部分人对凉茶也没什么概念。
而且相比功能性护肤品和医美逐渐拥挤的赛道，功能性食品还是一片尚待开发的土地，华熙生物有更充足的发挥空间来占据顾客的心智。关键在于产品的效果及消费者教育，而这就需要华熙生物多费一番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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