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大米出口禁令正搅动全球粮食市场。日前，印度突然宣布禁止除蒸谷米、印度香米（即巴斯马蒂香米）以外的大米出口，以保障国内市场供应。
受此影响，全球大米价格跃升至2011年9月以来的最高水平。美国一些超市里一袋9千克重的大米从16美元涨至50美元，涨幅超200%。同为稻米出口大国的泰国、越南大米出口价格暴涨。越南计划利用国内稻谷增产从涨价中受益。阿联酋、俄罗斯等国接连发布禁止大米出口的指令，进一步加深了国际市场对粮食价格的忧虑。大米是全球半数以上人口的主食。作为最大的粮食消费市场之一，国际大米价格暴涨，对中国影响几何？
印度稻米产区常遭遇干旱、洪水。图为印度古瓦哈提的农民在收割被洪水淹没的水稻。图源：环球网
一石激起千层浪
阿联酋、俄罗斯跟进禁止大米出口
7月20日，印度宣布，禁止除蒸谷米、印度香米（即巴斯马蒂香米）以外的大米出口，以保障国内市场供应，即日生效。大米是全球约一半人口的主食，而印度是重要的大米产区。数据显示，在过去15年里，印度一直是全球最大的大米出口国，约占全球出口总量的40%。
受此禁令驱动，联合国粮农组织大米价格指数7月环比上涨2.8%，创近12年来的最高水平。印度大米出口至140多个国家和地区，主要集中于亚洲和非洲。据美国农业部数据，2022年印度出口了创纪录的2230万吨大米，其中约一半是更便宜的非印度香米，主要供向中低收入国家。受本次出口禁令影响的大米出口量约1000万吨。印度大米出口商协会主席克里希纳·拉奥表示，贝宁、塞内加尔、科特迪瓦等非洲国家受禁令影响尤为严重。印度大米在主要大米出口国中是最便宜的，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上述国家能买到相对低廉的粮食。禁令影响还在发酵，引发多国恐慌性采购大米，全球米价迅速闻风而动。一个网络视频显示，不少在美国的印度裔人士涌向超市抢大米，在收银柜台前排起长龙。由于供不应求，以至于一袋20磅（约合9千克）重的大米，在部分超市的售价从原先的16美元（约合114.3元人民币）被推高到50美元（约合357.3元人民币）。此外，在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的印度裔也在抢购大米。
美国多个州一些以大米为主食的印度裔美国人在抢购大米。图源：环球网据路透社消息，上周亚洲主要出口国大米价格的大幅上涨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因为在印度大米出口禁令后，市场对大米供应的担忧仍然存在。
在过去两周时间里，作为泰国基准的5%碎米价格从550美元/吨大涨至625美元，越南基准米价也从515美元/吨左右涨至590美元。无独有偶，阿联酋经济部在7月28日宣布暂停大米出口和再出口。据相关决议，该国将暂停大米出口4个月，并适用于所有大米品种，包括糙米、全精米或半精米。俄罗斯政府也在7月29日通报，俄方已决定继续临时禁止本国大米及碎米出口，期限至今年12月31日，“以保障国内市场稳定”。但作为全球第二、三大的大米出口国，泰国、越南目前并未禁止大米出口。越南农业生产部门负责人称，越南将利用大米价格上涨的机会增加大米产量。今年该国稻谷产量预计将从去年4270万吨增至4300万吨以上，大米出口总量预计将从去年710万吨增至780万吨。
米价上涨背后
气候、地缘冲突等因素导致
粮食贸易的另一端，许多大米进口国也开始对国际供应局势感到不安。菲律宾是亚洲最大的大米净进口国，全国大米消费需求的有20%以上依赖进口。该国农业部一名官员表示，菲律宾将提高国内大米储备，包括增加进口。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在7月29日表示，可能寻求与印度政府达成供应协议，以增加大米库存。虽然印度颁布了大米禁令，但时常会为政府间的交易开绿灯。新加坡食品局表示，该国从3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口大米，印度此次禁令影响了约17%的大米进口。他们将努力把影响降到最低，确保不出现粮食断供。大米出口禁令背后，是印度国内粮食主产区持续遭受暴雨、干旱等威胁。今年7月初，印度遭遇了历史性的大暴雨，洪水淹没了许多稻田，大米产量遭遇严重下降风险。印度农业政策问题专家夏尔马表示，印度南部大米种植区面临的干旱少雨风险可能持续至今年下半年。因此，印度政府是在“采取非常谨慎的做法”，试图提前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产量缺口。
相较于泰国、越南，印度大米价格低廉，是众多中低收入国家口粮进口的首选。图源：路透社如若全球大米出口持续下滑、价格继续上涨，将殃及口粮替代品种的小麦，目前俄乌地缘冲突已是小麦出口的重要威胁。有分析指出，国际大米价格上涨的背后，至少可归纳为三方面原因。一是极端气候的现实影响。今年以来受厄尔尼诺影响，全球平均气温接连刷新最高纪录。东南亚、南亚是全球最大的稻米产区，从4月开始遭遇高温；与此同时，欧洲的部分水稻种植国如意大利等，遭遇20年来少见的干旱。二是全球地缘政治冲突。由于地区冲突和战争，全球粮食贸易通道受到影响。而全球主要国家纷纷加大粮食储备，进而推高了粮食价格。三是大米主产区和出口区，集中在东南亚、南亚，主产区的可替代性不高。一旦受到天气或其它因素影响，很容易出现较大幅度波动。从需求来看，亚洲部分国家的进口需求仍然旺盛。从供给来看，除印度之外，泰国、巴基斯坦等大米主产国受干旱影响减产预期较强，供应正在收紧。
7月21日，印度艾哈迈达巴德，农民在稻田里劳作。图源：新华社/路透
对国内粮价影响有限
我国大米进口少、供给足生产稳
从整体上看，国际大米价格暴涨对我国影响有限。原因在于我国粮食价格走势相对独立，特别是主要用作口粮的大米，整体价格虽有震荡偏强的运行态势，但涨势较为温和。国内的粮食市场，仍是一片安全岛。目前国内大米价格稳定。随着上半年人民币汇率走弱，7月底的国内稻谷主产区早籼稻收购价2600-2720元/吨，与上期持平；早籼米批发价3680-4040元/吨，较上期降30元/吨；中晚籼稻收购价2610-2880元/吨，较上期升10元/吨；中晚籼米批发价3790-4220元/吨，较上期升10元/吨。从进口占比看，尽管去年我国稻谷及大米进口量（619万吨）首次超过进口关税配额（532万吨），但今年上半年稻谷及大米进口量只有181万吨，同比下降49.6%。在国际粮价难以出现明显下跌的情况下，业内预计，今年下半年我国整体大米进口仍然偏低。2022年我国稻谷产量为2.08亿吨，进口数量与之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而且，我国自印度进口的大米主要是碎米，印度碎米价格低廉，多用于饲料、白酒生产及零食生产，而非口粮。据中国海关数据，2022年中国自印度进口碎米201.87万吨，占自印度进口大米的92.6%。中国大米进口来源也比较多元，即使部分国家出现“断供”，也可从他国购入补充。去年以来，印度持续收紧大米出口，我国快速调整，自印度进口大幅下降。2022年印度还是我国最大的大米进口来源国，进口总量占比达35.2%，而在2023年上半年，这一数据已迅速回落至11.8%，落后于越南、缅甸和泰国。从粮食供给看，在粮食储备上，我国稻米库存充足，供应充裕，进口主要是品种调节。我国稻谷库存高企，目前陈粮每周投放60万吨，成交一直偏低，还有各级储备稻谷轮出；南方新季早籼稻正在收获上市中，新季中晚稻十月左右大面积上市,由于供应充足，企业采购和库存稻谷意愿较低，今年最低收购价稻谷拍卖成交率始终不高。在粮食生产上，作为全球最大的大米生产国，我国稻谷连年丰收。截至8月2日，农业农村部最新农情调度显示，目前全国早稻收获基本结束，晚稻播栽已过八成。今年，南方早稻生育期气象条件总体正常，集中育秧、防台风抢收抢烘等关键措施落得实，全国早稻种植面积稳定在7000多万亩，呈增产趋势。
当然，受已经形成的消费习惯影响，我国精米进口规模仍将保持相对稳定。如若国际大米进口价格持续大幅高于国产大米，那么粮源调整则势在必行，这将改写我国的大米进口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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