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高管薪酬虽高，却从来不白给，拿了钱就要办事，就要创造出更大的效益。
撰文：石若萧
近期，Endpoints News对数百家企业的CEO薪酬进行了统计，评选出了2023年薪酬最高的20位生物制药公司CEO。
位列榜单第一的生物制药公司Acelyrin的前首席执行官Shao-Lee Lin，年薪竟达8867.86万美元之巨（约6.45亿元）；第二名是Royalty Pharma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Pablo Legorreta，年薪也足足有8483.71万美元(约6.17亿元)。
然而就在不久前，有媒体专门统计过2023年全球大型制药公司高管薪酬榜，当时排在第一的是强生首席执行官Joaquin Duato，总薪酬为2840万美元。作为一家成立不到4年的Biotech公司，Acelyrin前CEO Shao-Lee Lin（今年5月已离职）的薪酬，竟是巨无霸强生CEO的3倍。
此外，截至发稿，Acelyrin的市值为6.8亿美元，Royalty Pharma市值约170亿美元，强生市值超过3600亿美元。一对比，自然引发了讨论：小公司高管薪酬超过大Pharma，常见吗？应该吗？
钱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小问题。然而仔细一看，原来事情并不简单，里边还暗藏着各种各样的“玄机”。
“纸面富贵”
首先要明确的是，Shao-Lee Lin这笔8000多万美元的薪水，绝大部分都是纸面富贵，拿不到手上。
Acelyrin成立于2020年，是前几年生物医药资本热潮时期成立的产物，本身缺乏足够的自研能力，之所以获得资本青睐，主要靠创始团队在license-in上的精准眼光。
而以Shao-Lee Lin为代表的创始团队，之前的成绩的确相当亮眼，成立Acelyrin之前，其曾在Horizon Therapeutics担任副总裁、首席科学官、研发部门主管等多个重要职位。
Horizon Therapeutics正是以小搏大的经典范例。两款核心产品Tepezza和Krystexxa都非自研产物，而是来源于连续不断的BD。2019年底，Tepezza获批上市，并于次年斩获8.2亿美元销售额；2022年底，Horizon Therapeutics被安进以278亿美元收购，创下了一个资本神话。
如此成功的“四两拨千斤”，站在资本的视角，自然会希望将神话再复制一遍。于是在各种要素影响下，2020年，Shao-Lee Lin等人创办了Acelyrin，而Tepezza的成功商业化，加上安进收购Horizon，无形中也给这场新创业做了背书。
这也就是为什么凭借IL-17A抑制剂Izokibep这一款核心研发产品，Acelyrin自成立以来两年多便完成了三轮融资，融资总额达到5.58亿美元的原因。
凭此，在去年5月的医药寒冬中，这家公司刚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就逆势斩获了5.4亿美元的较高募资额，首日股价大涨31%，市值达到21亿美元。
在大额资金的支持下，Acelyrin快速完成了核心管线的收购，在IPO时已经布局了3款药物6个适应症，分别为Izokibep、Lonigutamab和SLRN-517，彼时围绕Izokibep开展的4个适应症均处于临床后期阶段。
这笔惊人的薪酬，正是去年Acelyrin上市后由董事会薪酬委员会批准授予的奖励。
但仔细一看，看似大方的数字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条件：约三分之一是期权，三分之二是有条件股票，由公司的股价表现和各种里程碑的达成情况所决定。
也就是说，后续这笔钱能不能顺利拿到，公司能否复刻Horizon式的成功，全仰赖于核心管线Izokibep的推进情况了。
现实是，Acelyrin上市即巅峰，往后就是漫长的下滑。CEO薪酬计划提出后才一个月，Izokibep就宣布在一项后期研究中失败，导致公司股价陷入混乱，一度暴跌60%。不甘心的管理层还“甩锅”给CRO，导致双方在舆论场上你来我往了一阵，却并未挽回投资人的信心，股价再度跳水。
后来管理层又做了一系列试图挽回股价的尝试，却都收效甚微。今年5月，Shao-Lee Lin辞去了首席执行官一职，董事会将她2023年薪酬中的绝大部分没收。只是一次性支付了100万美元遣散费，另外将其已发行股权的归属提前18个月，以及将股票期权行使期限延长至2025年3月31日。
人走茶凉，莫过于此。这8000多万终究没有落袋为安，仅仅只是在榜单上占了个虚位而已。
钱不好拿
透过Acelyrin的案例不难发现，行业高管薪酬虽高，却从来不是白给的，拿了钱就要办事，就要给公司和投资人创造出更大的效益。
正因此，多数高管到手的现金都很有限，基本都是股权占大头。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小公司和大公司高管的收入经常出现“倒挂”的原因所在：大公司传承多年，架构稳定，需要庞大的团队合力带来明显的业绩提振；而有些小型初创公司会把万千希望系于一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曾有一项统计对市值10亿美元以上的公司进行了分析，依据包括CEO的工资、奖金、股票以及其他福利等。结果显示，股票仍然是大多数高层管理者获得报酬的最普遍方式，约81%的薪酬来自股票收益。
Endpoints News统计的TOP20 CEO薪酬榜中，以排行第三的博士伦首席执行官Brent Saunders为例，其2023年总收入约4530万美元，其中大约79.5%，约3600万美元为股票和期权。除此之外，他在去年2月上任之初获得了650万美元的签约奖金，任期内还获得了200万美元以上的年度奖金。
此次排名第四和第五的CEO分别来自Vir Biotechnology和Madrigal。前者从拜耳走马上任新公司，意在协助公司进行重大战略变革重组，董事会开出的薪酬包价值近4000万美元，其中股票占了整整3500万美元，包括1340万美元的股票奖励和2160万美元的期权；后者的3200万美元薪酬包中更是绝大部分由股权构成。
排行第六的是CRO兼数据分析巨头IQVIA首席执行官Ari Bousbib，其虽然常年跻身薪酬TOP榜之列，但在去年2915万美元的收入中，现金部分仅有180万美元的基本工资+480万美元的奖金，其他超过2100万美元的都是股权，整体薪酬约89%同绩效挂钩。
而年薪最高的大药企CEO，来自强生的Joaquin Duato，在该榜单中仅能屈居第七，这还是由于业绩表现相比2022年股权奖励翻番后的结果——2023年，强生以850亿美元收入重新斩获行业TOP1的位置，相比2022年增长了6.5%，且在战略方面还成功剥离了消费者健康业务。
一路梳理下来，前十名中，现金比例最高的是排行第二的Royalty Pharma 首席执行官Pablo Legorreta，他的薪酬结构是每季度从其特许权投资的现金收入中获得6.5%，以及公司证券投资季度价值的0.25%。这一薪酬结构归根结底还是取决于公司的商业模式：Royalty Pharma并不像许多生物医药公司一样大力投入研发，而是通过购买即将上市或已经上市的创新药特许权获得稳定现金流，类似于“收租”。
整体看下来，相比往年，高管们的收入低了不少。
将时间回拨到2022年，凭借新冠疫苗全球销售等原因，Moderna的首席执行官Stphane Bancel斩获了3.98亿美元的收入，约等于当年生物制药领域收入最高的六位CEO实得工资的总和。
生命科学行业SaaS解决方案提供商Veeva Systems也大受关注，其首席执行官Peter Gassner以将近3.08亿美元的巨额薪酬位列当年第二。
再往前的2021年，排在首位的是再生元的首席执行官Leonard Schleifer，薪酬约4.53亿美元。值得一提的是，在特朗普的大力支持下，Regeneron的COVID-19抗体治疗药物于 2020年10月上市。次年REGEN-COV创造了62亿美元的收入。
反观2023年的数据，没有一个薪酬破亿美元的CEO出现。考虑到绩效是考核CEO薪酬的重要因素，只能说受到医药寒冬影响，各个公司的业绩都大不如前。
有专家分析称，按业绩、股价、战略执行情况等要素对CEO进行考核，能够实现多方共赢，相比之下，国内一些Biotech也出现了天价薪酬的现象，却不与业绩挂钩，即便在寒冬中高管也要坚持拿高额现金，对公司长远发展不利。如何更合理地设置调整CEO薪酬，国内企业或许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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