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铁杆石友的消失:

 听说,佳通吧中必否派之一的铁杆石友消失了,

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

但我却见过未消失的铁杆石友,

卷着裤角,起袖子,两眼血红,双手不停地敲打着键盘,

满嘴喷着吐沫星子不停地高喊着必否,必否,

佳通吧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

既有每年的关联交易投票,偶尔还会有股改投票,虽少,但廿年中也投了两次,

而佳通的股票,每每花七八文铜钱,就可以买上一股,

——这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现在每股要涨到十八文,

佳通的必否派大多是短衣帮,素质偏低,出口成脏,见人多会狂吠,

只有穿长衫的,才会讲点道理,要酒要菜,慢慢地坐着喝。

铁杆石友,是为数不多穿长衫的人,

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

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

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

譬如:

持有500股的佳友也亏着钱否你,佳通大股东真的犯了众怒!

三个账户一起否!

想想明天能快乐投票伺候一下问候一下大股东拖延症,难免兴奋起来了!

大股东藐视投资者的傲慢

教人半懂不懂的。

因为他姓铁,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铁杆在石头上磨成针“这半懂不懂的话里,

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唤作铁杆石友。

铁杆石友一到佳通吧,所有人便都看着他笑,

有的叫道,“铁杆石友,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

他不回答,对柜里说,“必否,必否。”

便排出十几文大钱,又买了一股佳通。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

铁杆石友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铁杆石友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投否决票不能算必否派……不能算必否!……股东的事,能算必否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

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再见铁杆石友,是佳通关联交易通过之后,

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再买一股。”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

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

那铁杆石友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

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

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

见了我,又说道,“再买一股佳通。”

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铁杆石友么?你还欠十九个钱呢!”

铁杆石友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

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铁杆石友,这回佳通是涨是跌啊!”

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铁杆石友低声说道,“跌断,跌,跌……”

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铁杆石友。

听闻他是不屑于与那些关联交易通过后整天骂街、毫无素质的短衣帮为伍,

抛光了佳通的股票,躲到深山里去了,

又闻他是受不了佳通关联交易通过的刺激,寻了短见,

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铁杆石友的确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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