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辉煌，创新闪耀
荣昌生物，这家在创新药领域曾经熠熠生辉的企业，有着一段令人瞩目的过往 。公司成立于 2008 年，多年来专注于抗体药物偶联物（ADC）、抗体融合蛋白、单抗及双抗等治疗性抗体药物领域的研发。在自身免疫、肿瘤、眼科三大疾病领域精心布局，构建起了丰富的产品管线。
其研发成果更是令人惊叹，拥有多款极具创新性的产品。比如泰它西普，作为全球首款双靶点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生物新药，具有全新的作用机制。通过同时抑制 BLyS 和 APRIL 两个细胞因子的过度表达，“双管齐下” 阻止 B 细胞的异常分化和成熟，从而治疗 B 细胞介导的系统性红斑狼疮等多种自身免疫性疾病。这一创新的治疗方式，填补了该领域多年的空白，为无数深受系统性红斑狼疮折磨的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 。其发明专利先后获得中国、美国、欧洲等国家和地区的授权，研发过程还得到了国家 “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 期间 “重大新药创制” 科技重大专项支持，足见其在科研创新上的深厚实力与高度认可。
维迪西妥单抗同样大放异彩，它是中国首款国产 ADC 药物，也是我国首个获得美国药监局（FDA）、中国药监局（NMPA）突破性疗法双重认定的 ADC 药物。以肿瘤表面的 HER2 蛋白为靶点，能精准识别和杀伤肿瘤细胞，在胃癌、尿路上皮癌等癌症治疗中展现出卓越疗效，为肿瘤患者提供了新的治疗选择。2021 年 8 月，荣昌生物与美国西雅图基因公司（Seagen）达成一项全球独家许可协议，以开发与商业化维迪西妥单抗。根据协议，荣昌生物授权 Seagen 获得维迪西妥单抗在全球（亚太区除外）的开发和商业化权益，Seagen 需向荣昌生物支付 2 亿美元首付款及最高可达 24 亿美元的里程碑付款，同时荣昌生物将获得对外授权区域净销售额从高个位数到 15% 以上的梯度销售提成。这笔高达 26 亿美元的交易，一度刷新中国制药企业单品种海外授权的最高纪录，也让荣昌生物凭借维迪西妥单抗奠定了 “国产 ADC 一哥” 的地位，在国际医药舞台上声名鹊起。
凭借这些创新成果，荣昌生物在行业内屡获殊荣，连续五年位列 “中国医药创新企业百强榜单” 第一梯级，还荣获 “2024 中国医药创新企业技术赛道 TOP5 (ADC 赛道)” 称号。在资本市场上，2020 年 11 月成功登陆港股，2022 年 3 月又顺利在科创板上市，上市时已开发了 20 余款候选生物药产品，其中 10 余款处于商业化、临床研究或 IND（新药注册申请）准备阶段，均为靶向生物创新药，备受投资者的青睐与追捧 。那时的荣昌生物，无疑是创新药领域的一颗璀璨明星，光芒万丈，前景一片光明。
巨额亏损，困境凸显
（一）亏损数据直击
然而，如今的荣昌生物却陷入了巨额亏损的泥沼，财务状况令人担忧。自 2018 年起，荣昌生物就踏上了亏损的道路，且亏损金额逐年攀升。到 2024 年，公司累计亏损已近 40 亿，这一数字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公司喘不过气来 。2024 年业绩预告显示，荣昌生物预计归母净亏损约 14.70 亿元，扣非净亏损约 14.98 亿元，减亏幅度均只有 3%。尽管公司在营收方面有所增长，预计 2024 年度营业收入约 17.15 亿元，与上年同期相比，将增加收入约 6.32 亿元，同比增加约 58% ，但依然无法掩盖其亏损的严峻事实。这意味着荣昌生物每赚一分钱，都要付出数倍的成本，经营压力巨大，财务状况岌岌可危。
（二）与同行鲜明对比
与同类型的生物科技公司相比，荣昌生物的盈利表现更是相形见绌。百济神州作为行业内的佼佼者，虽然在创新药研发上同样投入巨大，一年狂砸 100 多亿元研发，但已经逐渐展现出盈利的曙光。2024 年前三季度，百济神州营业收入 191.36 亿元，同比增长 48.63%，其中前三季度产品收入 189.86 亿元，同比增长 72.9%，归母净亏损 36.87 亿元，较 2023 年同期净亏损 38.78 亿元略有收窄 。并且，百济神州明确表示，2025 年预计将实现 GAAP 口径经营利润盈亏平衡 ，其核心产品泽布替尼、替雷利珠单抗等在全球市场销售额持续增长，销售管理费用率逐季降低，连续两个季度实现非 GAAP 经营利润盈利 。
艾力斯的表现也十分亮眼，2024 年预计实现营业收入 35.5 亿元，同比增长 75.9% ，归母净利润 14.3 亿元，同比增长 121.99% 。其核心产品甲磺酸伏美替尼片被续约纳入国家医保目录后，销售收入持续增长，同时公司有效采取多项降本增效措施，严格控制各项成本费用，促使公司业绩得到大幅提升 。
反观荣昌生物，在营收规模和盈利水平上都远远落后于这些同行。在竞争激烈的生物科技行业中，这样的差距无疑让荣昌生物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
困境剖析，探寻根源
（一）高投入低回报，研发销售重压
创新药研发领域素有 “双十定律” 之称，即一款创新药从启动研发到上市，平均成本超过 10 亿美元，研发时间超过 10 年 。这意味着创新药研发是一场漫长且昂贵的 “马拉松”。荣昌生物在研发投入上毫不吝啬，2023 年研发投入高达 13.06 亿元，研发费用率更是达到惊人的 120.62% 。如此高额的研发投入，使得公司资金压力巨大，然而研发成果转化为实际收益却需要漫长的过程，投入与产出严重失衡，这无疑给公司的财务状况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
随着产品商业化进程的推进，荣昌生物的销售费用也持续攀升。2023 年，公司销售费用率达到 71.58% ，与医药龙头恒瑞医药 33% 的销售费用率相比，高出了一倍有余 。如此高的销售费用率，显示出荣昌生物在市场推广和销售方面投入巨大。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投入并没有带来相应的销售成果。公司产品在境外市场表现惨淡，收入近乎为零 。2021 年荣昌生物出售了 “维迪西妥单抗” 的海外权益，本期望通过授权收入、里程碑收入以及产品上市后的销售分成获得收益，然而 2024 年上半年，境外收入仅有 1000 万元出头，收入占比仅为 1.39% 。不仅如此，2025 年 2 月初，该产品还被计提了 2 亿美元减值，只因市场竞争环境变化，部分适应症不再推进，预期价值下降 。在境内市场，虽然收入增长较快，2024 年预计实现营收 17.15 亿元，同比增长 58% ，但存货积压问题严重。2024 年前三季度，荣昌生物的存货周转率仅有 0.33 次，远低于恒瑞医药同期的 1.17 次 ，这暗示着公司产品销售不畅，市场消化能力有限，销售成果难以令人满意。
（二）管理存疑，费用高企
在管理费用方面，荣昌生物同样存在问题。2023 年，公司管理费用率为 28.09% ，与同行业企业相比，这一数字显得过高。以艾力斯和三生国健为例，荣昌生物的管理费用率达到了它们的 4 倍多 。通常情况下，管理费用是企业运营中相对可控的一项支出，过高的管理费用往往暗示着企业管理结构复杂、管理效率低下。荣昌生物在管理费用上的高支出，不禁让人对其内部管理机制产生质疑，是否存在管理流程繁琐、人员冗余等问题，导致了不必要的成本增加，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公司的财务负担，影响了整体运营效率和盈利能力。
（三）核心人员流失，研发受挫
核心技术人员的流失，更是给荣昌生物带来了沉重打击。2023 年，傅道田离职，他曾负责新药临床前研发及生产运营管理，在公司的研发和生产环节有着重要作用。2025 年 2 月初，何如意也因个人职业发展原因申请辞去公司第二届董事会执行董事、董事会战略委员会委员及首席战略官职务，并不再担任公司核心技术人员 。何如意拥有丰富的业内履历，曾在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工作 17 年，回国后担任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药品审评中心首席科学家，加入荣昌生物后，担任首席医学官兼临床研究主管多年，在公司研发、国际化发展战略等方面扮演着关键角色，领导公司的海内外临床及注册申报专家团队，推动海外临床研究取得显著进展 。
他们的离职，使得荣昌生物原核心技术人员仅剩房健民一人 。核心技术人员的大量流失，不仅会影响公司现有研发项目的进度，导致研发周期延长、研发成本增加，还可能削弱公司的创新能力，使公司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失去技术优势。同时，也会对市场信心造成负面影响，投资者和合作伙伴可能会对公司的未来发展产生担忧，进而影响公司的融资能力和业务拓展，给公司的发展带来诸多不确定性。
求生之路，策略探寻
面对如此严峻的困境，荣昌生物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积极采取一系列措施，试图在绝境中寻找生机，努力实现 “瘦身” 求生。
（一）开源举措
商业化推进：荣昌生物积极推动核心产品泰它西普和维迪西妥单抗的商业化进程。在国内市场，不断拓展产品的适应证，以提高产品的市场覆盖率和销售额。例如，泰它西普除了用于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外，还在积极探索其在类风湿性关节炎、IgA 肾病、干燥症、视神经嵴髓炎等多个自身免疫疾病领域的应用，目前相关研究已进入 Ⅲ 期临床试验阶段 。维迪西妥单抗也在不断拓展其在肿瘤治疗领域的适应证，针对常见 HER2 表达适应症实施差异化开发策略，如胃癌和尿路上皮癌，以及 HER2 低表达的癌症适应症 。通过不断拓展适应证，荣昌生物有望为更多患者提供治疗选择，从而增加产品的销售收入。
海外市场突破：在海外市场方面，荣昌生物一直致力于将产品推向国际市场。然而，海外市场的竞争异常激烈，面临着诸多挑战。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医药监管政策、市场需求、竞争格局等都存在很大差异，这对荣昌生物的产品注册、市场推广和销售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
为了实现海外市场的突破，荣昌生物采取了一系列策略。首先，积极与跨国药企合作，借助其在国际上的实力、丰富的临床开发和国际注册经验以及成熟的销售网络，加速新药在国际上的上市进程。例如，2021 年 8 月，荣昌生物与美国西雅图基因公司（Seagen）达成全球独家许可协议，授权 Seagen 获得维迪西妥单抗在全球（亚太区除外）的开发和商业化权益 。其次，积极开展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以满足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监管要求，提高产品的国际认可度。泰它西普关于系统性红斑狼疮的国际多中心 Ⅲ 期临床试验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中 。此外，荣昌生物还不断加强自身的研发实力和创新能力，提高产品的竞争力，以在海外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
（二）节流行动
人员与成本优化：为了降低运营成本，荣昌生物采取了一系列人员与成本优化措施。一方面，进行高管降薪，2023 年包括何如意在内的多位高管薪酬大幅缩水，何如意的年薪从 2022 年的逾 2600 万元锐减至 772 万元，降幅惊人 。另一方面，进行人员优化，虽然公司否认了裁员传言，称是 “基于公司战略发展需要的人员调整”，但从财报数据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2024 年上半年，荣昌生物的管理费用同比下降 9.92%，由 1.64 亿元下降至 1.47 亿元，公司称原因为优化各项开支，各项费用减少 。截至二季度末，公司研发人员总数为 1216 人，较上年同期的 1271 人减少了 55 人，研发人员占比员工总数同比下降 0.13 个百分点至 34.77% 。这些措施都体现了公司降低运营成本的决心，通过优化人员结构和降低费用支出，提高公司的运营效率和盈利能力。
研发策略调整：荣昌生物还对研发策略进行了调整，将资源集中于核心管线，暂缓部分非核心临床试验。这是因为公司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需要更加合理地配置资源，确保核心产品的研发和商业化进程不受影响 。例如，暂缓泰它西普海外 SLE 临床三期试验，将更多的资金和人力投入到核心产品的研发和市场推广中 。通过这种方式，公司可以提高研发效率，降低研发成本，同时也能够更加专注于核心产品的开发和商业化，提高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三）融资困境与希望
在资金压力下，荣昌生物试图通过融资来缓解困境。2024 年，公司多次被传现金流紧张，营运资金主要依赖外部融资 。为了补充资金，荣昌生物于 2024 年 3 月发布定增预案，拟融资 25.5 亿元，后将募资金额下调至约 19 亿元，用于新药研发项目 。然而，定增进展并不顺利，截至目前尚未获得监管核准 。这可能是由于市场环境不佳、投资者对公司的信心不足等原因导致的。定增进展不顺对荣昌生物的影响巨大，如果无法及时获得融资，公司可能会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从而影响公司的研发和商业化进程，甚至危及公司的生存 。因此，荣昌生物迫切需要解决融资问题，以获得足够的资金支持其发展。
未来展望，曙光几何
荣昌生物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其面临的困境无疑是巨大的，但采取的求生策略也展现出了一定的积极信号 。在研发方面，虽然核心技术人员流失带来了冲击，但公司深厚的技术积累和丰富的研发经验仍在，且在研管线中多款产品处于关键阶段，若能顺利推进并获批上市，将为公司带来新的增长点。如泰它西普在多个自身免疫疾病新适应症的拓展，维迪西妥单抗在肿瘤治疗领域更多适应证的探索，都有望进一步扩大市场份额，提升销售收入 。
商业化进程中，国内市场的增长态势良好，泰它西普和维迪西妥单抗销售收入快速增长，显示出产品的市场潜力和公司商业化推广的成效。若能持续优化销售策略，提高市场渗透率，有望在国内市场取得更大突破 。而海外市场虽困难重重，但公司积极合作、开展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等举措，若能成功攻克海外注册和市场准入等难题，打开国际市场，将为公司开辟广阔的发展空间 。
成本控制上，高管降薪、人员优化和研发策略调整等措施，已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运营成本，若能持续优化管理流程，提高管理效率，进一步控制成本，将有助于提升公司的盈利能力 。融资方面，尽管定增进展不顺，但公司仍在积极寻求其他融资渠道，若能成功获得资金支持，将为公司的研发和商业化提供有力保障，缓解资金压力 。
荣昌生物的未来发展既有机遇也有挑战。从行业角度来看，创新药行业整体发展前景广阔，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人们对健康需求的日益增长，创新药的市场需求持续攀升 。国家政策也在大力支持创新药研发，为行业发展营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 。但行业竞争也异常激烈，荣昌生物需要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不断提升自身的核心竞争力。这不仅需要公司在技术创新、产品质量、市场推广等方面下功夫，还需要在管理运营、成本控制、融资能力等方面不断优化和提升 。荣昌生物的未来发展值得我们持续关注，它的成败也将为整个创新药行业的发展提供宝贵的经验和启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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