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人们似乎已经不再那么艳羡马云、马化腾、马明哲。一夜之间,人们似乎开始集体怀旧周杰伦、罗大佑、孙燕姿。

这似乎是一个新的时代,人们不再举目眺望星辰大海,而是开始怀念过去,千禧年、1990年代、1980年代,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回顾人类历史,我们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丰富的物质生活,我们也从未像今天这样负债那么多。最终,我们或会了悟,经济的增长不过如此,它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甚至连我们内心散乱的问题都无法解决。我们终究要回到生命的终极命题,回到人本身,回到自己本身,回到心本身,而不仅仅只是随着历史的进程蒙眼狂奔。

“我给你的爱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心爱)的灯笼”,“我怀念的,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这些怀念似乎都很不错,只是,既然已是怀念,我们是否可以将怀念置入更为久远的传统里,以及更为广阔的智慧里?

譬如,我们是否可以怀念一下王阳明,“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譬如,我们是否可以怀念一下苏东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譬如,我们是否可以怀念一下禅宗三祖僧璨,“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不用求真,惟须息见,言语道断,非去来今”,“莫逐有缘,勿住空忍,一种平怀,泯然自尽”。

譬如,我们是否可以怀念一下庄子,“不谴是非,与世俗处”,“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至乐无乐,至誉无誉”,“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譬如,我们是否可以怀念一下佛陀,“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知是空华,即无轮转,亦无身心,受彼生死”,“无挂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当你开始忆念佛陀,当你开始持诵《金刚经》,当你开始读到“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时,你可以假设自己是1/1250,你跟着佛陀入舍卫大城乞食,饭食讫,收衣钵,洗足矣,敷座而坐,你开始听着佛陀和须菩提长老的对话,这是一个非常生动的场景,同时,也是一个非常精深的对话。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

这儿,佛陀不断拆解我们对于相的执著、对于见的执著,并且,启发对于“如来”的思考。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须菩提当下契会佛陀言下之意,这个当下契会很重要,根机深的,一点即破,就像拈花一笑,洞然明白;根机浅的,可以大骂,可以棒喝,终也成就;根机非常浅的,可能就惟有让其自己吃尽人生的苦头。

若要说是怀旧,忆念佛陀的金刚语,即是最好的怀旧,山河无尽,万里初心。

人生最大的幸运莫过于,读到了一段段让你全然放松地逐渐复苏你的初心的文字。

当下,就在你阅读这段文字的当下,你或许可以试着回忆一下你的初心,当你是个孩子时,有人说你胖,你不会在意,为什么,因为你不知道胖意味着什么,这种不在意,持续地不在意,会让你内心强大起来,而我们应当修行,归复这种清净,这就是彼岸。

《华严经》言,三世一切诸如来,靡不护念初发心,又言,如菩萨初心,不与后心俱。初心,是你的本初善,或者说佛性,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所有的如来,没有不护念这颗初心的,这是菩萨的初心,是如来藏的初心,而一己之理想、私欲和野心,不过是后心,也是迷惑之心。

我们往往以为自己足够细腻,明察秋毫,而事实上,你所看到的只是业力允许你看到的,你看到的只是你希望看到的。佛陀说,我们应当以一颗初心,一颗空的心,一颗开放的心,去看,如此,一览无余。

在过去四十年的大周期里,物质主义完胜心灵主义,站上历史的神坛,企业家、明星等成了人们顶礼膜拜的众神,作家、教师、工匠等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然而,在这个历史的转身时刻,我们看到了众神的分崩离析和物质主义图腾的塌方,在未来周期里,一味的物质主义或将神坛跌落,心灵主义或将渡尽劫波,重拾山河。

因此,若要说是怀旧,不如试着怀旧一下王阳明、苏东坡、僧璨、庄子,以及佛陀,最终,你会发现,这才是最好的怀旧。

当你如是怀旧的时候,便没有任何散乱的、贪执的、嗔恨的、傲慢的念头可以进入你那颗纯净自然的心,那颗如来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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