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造假味道。这个味儿，冲！
作者 | 木盒 编辑 | 小白 庆父不死，鲁难未己——《左传》 15年了，整整15年，为什么A股上证还在为3000点打保卫战？ 就是因为指数中还有太多的垃圾股和造假公司没有清除……造假公司不退市，A股没有长牛！ 康美药业，2018年10月市值风云发布研报《独家重磅 | 康美药业盘中跌停，疑似财务问题自爆：现金可疑，人参更可疑》。随后证监会介入调查，查实公司2016年-2018年累计虚增收入274亿，累计虚增利润40亿。 （市值风云独家研报与康美药业月K线。来源：注册制的炒股软件）
（央视采访市值风云研究员） 2019年5月，市值风云在《深度绑定广发证券、正中珠江审计、现金可疑、潮汕系……宜华生活，又一个康美药业？》中，指出宜华生活几乎是康美药业的完美翻版。
（市值风云独家研报与宜华生活周K线。来源：注册制的炒股软件） 随后证监会介入立案调查，2016年至2019年四年累计虚增收入71亿，累计虚增利润28亿。 而同样的故事，今天又要原封不动重新上演一遍了：潮汕系、正中珠江审计、宜华生活保代亲手操盘——翔鹭钨业，风云君认为也存在造假！
多么熟悉的剧情 A股公司的造假，必然离不开一堆配合造假的机构。
(一)“造假教父”陈家茂
翔鹭钨业(002842.SZ)，地处广东省潮州市，2017年1月上市，保荐人正是潮汕地区著名的“资本教父”、“造假教父”——广发证券前保代陈家茂。
（招股说明书） 市值风云曾在宜华木业的研报中对其有过隆重介绍。
（市值风云研报-宜华生活） 而2019年8月给翔鹭钨业发债的券商依然是广发证券。
（数据来源：Wind） 这次发债的保荐人是陈昱民（注：陈家茂已于康美药业案发后离职）。陈昱民恰巧又是做过宜华生活的资产重组和发债。
(二)正中珠江
翔鹭钨业上市时的会计事务所一直是正中珠江，服务了将近9年之长，年报酬140万。
（2019年年报） 直到2019年5月正中珠江牵连到康美药业案而被立案调查，原先的A股客户纷纷转到其他会计事务所，翔鹭钨业是其中一家。 2020年，翔鹭钨业的审计机构换成了广东司农会计事务所。 但让人气愤的是，居然换汤不换药：注册会计师人员还是在正中珠江时的周锋！
（2020年年报） （2021年年报） 这不是离谱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么～
这是不是在说：如果顺着这几个人继续往下查，还能查出一屁股来？
哪里造假了？这是一道数学问题……
(一)业务初了解
翔鹭钨业的业务跟钨相关。
（产业链图） 原材料主要是钨精矿和 APT。 主要产品处于行业中下游，为碳化钨和硬质合金。
2021年营业收入为15.24亿，其中占比最大的为碳化钨粉（11.63亿），其次是硬质合金（1.97亿）。
（2020年和2021年收入结构）
(二)主要疑点：毛利率异常
翔鹭钨业在A股的同行有厦门钨业、章源钨业，但只有章源钨业的财报中披露了同样产品（碳化钨粉）的收入和毛利率，可作为可比上市公司。 章源钨业有碳化钨的上游原材料钨粉和仲钨酸铵（APT）。
（章源钨业的收入结构） 而翔鹭钨业子公司江西翔鹭2019年和2020年因为生产线未建设完毕，是通过母公司（广东翔鹭）外购的原材料——APT和少量钨粉。
（2021年9月问询函回复）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翔鹭钨业2019年-2021年碳化钨粉的毛利率比章源钨业还要高很多？
（资料来源：wind） 而且翔鹭钨业不同地区的毛利率差距极大，非常不正常： （1）2018年华东毛利率是最高的，比其他地区都高一大截；
（2）华南地区2018年毛利率最低8.99%，而2019年毛利率又最高，为29.13%，还是收入同比下滑的情况下。
（2018年年报）
（2019年年报） 如果年报还看不出，我们测算下半年毛利率，就会发现更夸张：2018年华东地区上半年毛利率为12.88%，而下半年毛利率高达32.94%。
(2018年毛利率） 无论是变化幅度还是绝对值，都不合理，因为翔鹭钨业没有一个主要产品的毛利率是超过31%的，而且高毛利率的硬质合金收入占比才6%。
（主要产品毛利率） 再做一个极值测算：2018年下半年华东地区营业收入为1.9亿，即使毛利率最高的硬质合金2018年所有收入1.01亿都算到2018年下半年华东地区，毛利率也不会超过30.78%，现在数据是32.94%。
（2018年年报） 2019年华东地区毛利率回到了10%多，但华南地区毛利率反而高达29.13%。
(2019年毛利率） 如果说这些只是推测，但沿着这个思路分析就会发现，我们找到了实锤证据！
(三)实锤证据
翔鹭钨业是2016年我国14家获得钨品直接出口资格企业之一，有海外收入，其中分为亚洲、欧洲和北美洲三块。 2020年，亚洲地区毛利率为-27.41%，居然为负。
（2020年年报） 经计算，2020年毛利率结构差异更大：2020年华南地区和2020年下半年华东地区毛利率很高，而下半年亚洲地区毛利率居然是-80%。
(2020年毛利率） 亚洲地区2020年下半年为啥发生这么大的亏损？风云君没在年报里看到任何解释，而且不是存货、外汇的原因。
（2020年年报） 更关键信息来了：2021年年报披露了国外收入、同比增速、毛利率等数据。
（2021年年报） 1、根据2021年海外收入2.78亿，同比增长27.03%，倒推2020年海外收入为2.19亿，和2020年年报披露的海外（亚洲+欧洲+北美洲）收入是相符的。
（2020年年报） 2、根据2021年海外毛利率12.88%，倒推2020年海外毛利率为11.1%，海外毛利润为2.19亿*11.1%=2430万。
（2021年年报） 根据2020年年报已知：亚洲地区毛利率是-27.41%，亚洲毛利润为1.19亿*（-27.41%）=-3261万。 那就是一个数学计算问题，求解欧洲+北美洲的毛利润（黄域）和毛利率（蓝域）分别是多少？ 最终的结果是，（欧洲+北美洲）的毛利润为5691万，毛利率为57.02%。
翔鹭钨业海外两个地区的毛利率差异如此之极端，不符合业务常识：2020年亚洲地区巨亏毛利率为-27.41%，欧洲和北美洲爆赚毛利率为57.02%。 57.02%的毛利率绝对不可能！因为，翔鹭钨业没有一个产品高过这个毛利率……翔鹭钨业要么是财务造假了，要么就是2020年的财务数据有错，要么就是2021年的财务数据有错。 我们该信哪个？
可能造假的逻辑
翔鹭钨业造假的地方主要是海外，还有部分国内毛利率比较高的地区，比如华东、华南。 可能通过关联交易或者虚假贸易增加收入，虚增的利润再通过采购方式在固定资产中填平报表。 这一段属于风云君的猜测，下面只列出风云君有疑问的地方。
(一)海外收入
根据翔鹭钨业披露，产品销往美国、韩国、日本、欧洲以及亚洲其他地区时，主要以美元结算。 2016年-2021年，大部分时间外币主要是美元，为何只有2017年是瑞士法郎？
（2017年年报） 此外，风云君测算了下国内应收账款占比，发现2019年国外应收账款比例异常的高，为41.5%。 2019年，整个应收账款增加了（2.72亿-1.88亿）=0.84亿，其中美元应收账款增加了0.72亿，说明主要是国外应收账款增加。 为啥翔鹭钨业说是主要是国内客户应收账款增加？
（2019年年报）
(二)第一大客户注销之谜
自贡鉅典合金材料有限公司，2018年6月29日才成立，2019年就成为是翔鹭钨业第三大客户，2020年成为第一大客户，2021年9月注销。
（2018年-2020年翔鹭钨业前五大客户）
（天眼查） 天眼查显示社保信息才4个人。
（2018年）
（2019年）
（2020年） 自贡鉅典合金材料有限公司2019年向翔鹭钨业采购1.07亿，2020年采购1.05亿，那么收入大概率不止一个多亿，4个人干超过1个亿的收入，就问A股那么多上市公司你们惭愧吗？ 而且2021年就注销，难道就完全没有客户的应收账款没收吗？ 不过自贡鉅典合金材料有限公司不算是翔鹭钨业新客户，实际控制人邬崇明原先的公司——自贡鉅典合金材料有限公司，上市前就是翔鹭钨业的客户。
（2017年招股说明书） 据翔鹭钨业回复，属于西南片区的代理。
（2021年9月问询函回复） 但的确很奇怪，邬崇明隔几年就注册一家公司，然后注销再换一家新公司。 难道它进入客户体系不需要年限、专利、资质、认证之类的吗？
(三)在建工程预算数增加，一直没完成
三个工程：江西翔鹭钨业有限公司基建工程、径南工业区基础工程、大余隆鑫泰矿业有限公司窿道工程。风云君就拿前两个说吧。 2018年江西翔鹭钨业有限公司基建工程预算数是9785万，径南工业区基础工程预算数是4500万。
（2018年在建工程） 2019年分别变为4亿和2亿。
（2019年在建工程） 2020年变成2亿和2亿。
（2020年在建工程） 2021年又恢复到4500万和6000万。 搞了将近4年，没一个完成，不断地砸钱进去。 截至2022年半年报，江西翔鹭钨业有限公司基建工程进度为99.06%，径南工业区基础工程工程进度为95%，大余隆鑫泰矿业有限公司窿道工程进度为72%。 其中，翔鹭钨业对江西翔鹭钨业有限公司基建工程解释是分一二期。
隐瞒关联交易，关联方资金占用
翔鹭钨业控股股东是陈启丰，担任董事长。 实际控制人是一家族，其中：陈宏音为陈启丰配偶，陈伟东为陈启丰儿子，陈伟儿为陈启丰女儿。
儿子陈伟东，金融与会计专业，为公司总经理。
女儿陈伟儿，金融专业，为公司副总经理。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要开始搞事了~
2021年5月9日，翔鹭钨业发布了一则会计差错调整的公告，导致多篇财报要更正。
（wind） 根据翔鹭钨业自查确认，控股股东陈启丰通过江西翔鹭向大余县佳信有色金属矿产品有限公司和大余县光耀矿产品有限公司以预付货款形式，发生非经营性占用公司资金，累计2.32亿！
（2021年9月问询函回复） 事后发现这两家公司虽无股东上关联，但其实都是实际控制人陈启丰控制的，相当于占用了子公司江西翔鹭的资金，属于隐瞒了关联交易。 其中，大余县佳信有色金属矿产品有限公司2019年成立，2021年12月注销；大余县光耀矿产品有限公司2020年6月成立，2022年注销。
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公司，而且翔鹭钨业还让子公司翔鹭钨业和大余县佳信公司签订了经营方面的合同并执行了： 2019年12月30日，江西翔鹭与大余县佳信有色金属矿产有限公司签订了合同编号为 XLAPT2019-013的采购合同，采购内容为仲钨酸铵（国际零标）50吨，合同不含税总价606.6万元，已于2020年1月份到货检测合格入库。 隐瞒关联交易、非经营性资金占用、关联采购，更验证了风云君上述猜测的造假链。
离奇的并购案
说到子公司江西翔鹭，原本叫“大余隆鑫泰矿业有限公司”，被收购前的股东为王爱军（持股90%）和赣州华夏投资有限公司（持股10%），翔鹭钨业分了三次收购最终100%持股。 第一次收购是2017年9月，收购前江西翔鹭处于经营不善半停产状态，所以就是看中人家家里有矿呗~ 估值大概是2.8亿左右，但与原控股股东王爱军签订的业绩承诺是：2018年、2019年、2020年净利润分别不低于3000万、3500万和4000万。 最后每年都是精准擦线完成，不用补偿了。
业绩补偿期过后，2021年江西翔鹭马上净利润亏损138万。
但2021年江西翔鹭只减值了232万。
（2021年商誉情况） 事实上，江西翔鹭2018年-2020年业绩承诺完成的水分太高，操纵痕迹明显。 1、靠母公司翔鹭钨业的关联交易。2018年-2020江西翔鹭的第一大客户都是翔鹭钨业（广东翔鹭钨业股份有限公司），2019年第二大供应商和2020年第一大供应商也是翔鹭钨业。
（2021年9月问询函回复） 关联交易占大头的，利润就不可信！ 2、靠政府补助。特别是2020年，江西翔鹭净利润为4572万，但其实非经常性损益就有5362万，意味扣非净利润就是亏损的！
（2021年9月问询函回复） 非经常性损益中，政府补助1564万，还有2822万的江西“退城入园”项目资产处置收益，可以理解成政府给的搬迁款。 这些非经常性损益都能算进江西翔鹭的净利润里，满足不用业绩补偿的条件，这操作，绝了！ 我们回过头来算算江西翔鹭这笔账：2.8亿收购，3年承诺业绩累计就1个亿净利润，生意看似十分划算（但实际上没完成），但要计划投入4亿做产能工程改扩建，目前已经砸了2亿还没改造完。 别着急，后面预算还提高到6亿！ 这笔账，风云君已经算不清……
左手终止募投项目，右手分红揣进自家荷包
接下来吃相就更难看了：翔鹭钨业终止了可转债的募投项目，补充进流动资金，但是又通过分红揣进自家荷包了！ 2019年8月，翔鹭钨业通过广发证券发的2.9亿可转债募投项目，一直到2021年底，都没完成项目建设，更不用说达到预期效益了。
（2021年年报） 其中“年产600万支精密特种硬质合金切削工具智能制造项目”，整整2年多，才投入仅534万，2022年4月翔鹭钨业终止了该项目，理由是不具备硬质合金切削工具涂层技术。
（2022年6月11日问询函回复） 风云君翻了当时的《可转债发行保荐书》，广发证券可以说是非常卖力地鼓吹翔鹭钨业技术水平了。
（2019年8月可转债发行保荐书） 还说技术人员稳定。 （2019年8月可转债发行保荐书） 其实，2017年时上市的三名核心技术人员之一为总工程师易军。
（2017年招股说明书） 2018年半年报时已经离职。
（2018年半年报） 2022年4月30日，翔鹭钨业公告终止了“600万支精密特种硬质合金切削工具智能制造项目”后，将没有用的募集资金1.48亿全部永久补充流动资金，原因是经营需要流动资金。
（2022年6月11日问询函回复） 的确，2021年底翔鹭钨业货币资金2.44亿，但是短期借款3.86亿，长期借款还有2.27亿。 但是在这种缺钱情况下，2022年4月翔鹭钨业依然坚持对2021年年报分红2776万。 终止募投项目资金，用来分红，到底肥了谁的荷包？ 从质押率来看，实际控制人资金较为紧张，最近财务数据显示前三大股东平均质押率为50%。
（2022年半年报）
分红之后，再圈钱
翔鹭钨业4月才终止了“600万支精密特种硬质合金切削工具智能制造项目”，还留下“会适时投入刀削涂层技术”的flag。
（2022年6月11日问询函回复） 果然，如它说所，“它还会回来的”。 仅隔4个月——2022年8月10日，翔鹭钨业又准备定增融资7.66亿： 最大的是江西翔鹭的退城入园技改项目4.76亿（好家伙，预算数上到6亿），然后就是又补充流动资金1.62亿（真需求），接下来是市场炒作的光伏用超细钨丝研发7843万（属于蹭概念），最后是上面提到的刀削涂层技术。
（2022年8月10日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预案） 你为啥当初不直接更改募投项目用途呢！？ 理由很简单，可转债是需要支付利息的，甚至还要归还本金，而在A股向傻韭菜融资是不需要还利息的，也不需要还本金。 如果A股供养了大量圈钱而不分红、甚至肆无忌惮造假的公司，还要面对原始股东的巨量减持抛售，请问，A股的出路何在？长牛在哪里？
（实际控制人减持情况，Wind数据，上饶众达也是实际控制人公司）
会计差错？不，就是财务造假！
翔鹭钨业有太多和前辈康美药业、宜华木业类似的地方：潮汕公司、正中珠江审计、广发证券保荐、大股东资金占用、隐瞒关联交易、高股权质押、毛利率异常…… 不同地区毛利率差异之大，不符合业务常识；极值之高，不符合财务逻辑。 财务报表无法自圆其说，有太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在翔鹭钨业的眼里，大概和康美药业马兴田一样，认为只是会计差错。 但是，在我们眼里，这就是造假！ 正本清源，垃圾退市，还A股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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