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萝卜章骗了300亿”的承兴案,旷日持久已五年,仍不时有新进展曝出。这次有新情况的,依然来自和京东爆发过口水战的受害方之一诺亚财富。

5月8日,诺亚财富美股和港股同时公告,收到“承兴民事案件”判决,上海金融法院判令承兴向公司全资子公司上海歌斐支付34亿元应收账款未偿还金额,并承担诉讼费用。不过,承兴系实控人罗静在今年1月已经被判无期徒刑,这34亿要能还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该起判决更重要的看点是,作为共同被告人的京东被判无责,上海歌斐提出索偿请求被驳回。早在去年12月,京东就罕见通过官方微博发布“关于诺亚财富恶意起诉京东、误导投资人和公众的声明”,称遭遇诺亚财富恶意诉讼,公司的声誉和权益遭受重大损失。

事实上,回顾整个“承兴案”始末,京东其实也是被当作了“诈骗工具”。在承兴系合同诈骗过程中,承兴系公司用假冒的京东公章、假冒的京东员工、假冒的京东系统和虚假的交易数据,在“内鬼”的配合下,骗过了这家一度号称中国最大的“独立财富管理机构”。

承兴被判偿还34亿

京东无偿还责任

根据诺亚财富的公告,公司5月8日提供针对承兴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及其一家联属公司(统称“承兴”)的法律诉讼的最新情况,内容有关上海歌斐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简称“上海歌斐”)管理的若干债权基金(“承兴债权基金”)。承兴债权基金投资于供应链应收账款,涉及承兴向买家(也就是京东)销售电脑、消费电子及通讯产品。

2019年7月,上海歌斐于上海金融法院对承兴及买家(“共同被告人”)提起民事诉讼,要求上海金融法院强制共同被告人履行有关承兴债权基金项下承兴应收账款未偿还金额的付款责任,“该款项因承兴进行欺诈活动而出现还款违约”。

2024年5月6日,诺亚财富收到承兴民事案件判决,上海金融法院支持了上海歌斐对于承兴的诉讼主张。该判决判令承兴向上海歌斐支付:(i)承兴应收账款的未偿还金额34亿元;及(ii)上海歌斐产生的相关法律费用及开支360万元。承兴还被判令承担上海金融法院产生的费用及开支1710万元。

不过,最为关键的是,上海歌斐针对共同被告人京东提出的其他索偿被上海金融法院驳回。也就是说,被当作共同被告人卷入诉讼的京东,被判无责。

诺亚称,上海金融法院的判决将于上诉期结束后生效,公司将继续密切监察及评估与承兴有关的法律程序的任何未来发展。

承兴系罗静已被判无期徒刑

诺亚高管受贿后“合谋”

虽然“承兴案”涉及的相关方较多,但事件的脉络实际上并不复杂,最先落地的是该案的刑事诉讼部分。2022年11月1日,上海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对承兴融资案罗静等人涉嫌合同诈骗及行贿等依法做出了一审判决。

判决书显示,2015年2月至2019年6月,罗静实控的承兴系公司先后与苏宁易购集团、北京京东世纪贸易有限公司开展供应链贸易,由承兴系公司垫资为京东公司、苏宁公司开展采购业务。

由此,承兴系公司在被告人罗静等人的安排和运作下,利用其与京东公司、苏宁公司的供应链贸易背景,由罗静妹妹罗岚私刻京东公司、苏宁公司印章,分别由被告人承兴系公司的梁志斌等人提供伪造的购销合同等融资所需材料,虚构应收账款,先后与湘财证券、上海摩山商业保理、诺亚财富旗下歌斐资产、云南国际信托、安徽众信金融投资集团等被害单位签订应收账款转让及回购协议等合同,以此骗取这些单位的融资款。

截至案发,承兴系公司骗取湘财证券、摩山保理、诺亚系的上海歌斐、云南信托、安徽众信共计人民币300余亿元,实际造成上述单位经济损失共计80余亿元。其中,诺亚财富方面涉及的金额有34亿。

2024年1月5日,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对“承兴案”作出二审裁定,驳回罗静等人上诉,维持原判。其中,罗静获无期徒刑。

值得一提的是,罗静等人对诺亚财富的诈骗得以成功,有“内鬼”配合也至关重要。另一份判决书显示,诺亚财富管理人员方建华方某多次收受罗静的妹妹、承兴系资金部负责人罗岚的贿赂超200万元。早在2019年6月,也就是“承兴系”诈骗案爆发时,方建华就已至上海公安局杨浦分局投案自首。

据判决书,方某于2015年6月起,先后担任诺亚正行基金销售有限公司(下称诺亚正行)投行机构经理、高级投行机构经理、团队高级副总监、团队资深副总监,岗位职责是从事团队管理和产品筛选、开发工作。

2021年3月,上海杨浦区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方建华犯非国家人员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罚金10万元。

京东曾发文怒斥“恶意诉讼”

诺亚发声明称“侵犯名誉”

比起“承兴案”的刑事诉讼,民事诉讼部分的博弈就复杂精彩得多。在承兴系基本失去偿还能力的情况下,京东如果做为共同被告并获法院支持,无疑是一个完美的“金主”。

2023年12月4日,京东集团突然发文“关于诺亚财富恶意起诉京东、误导投资人和公众的声明”,称遭遇诺亚财富恶意诉讼,公司的声誉和权益遭受重大损失。

京东称,在承兴系合同诈骗过程中,承兴系公司用假冒的京东公章、假冒的京东员工、假冒的京东系统和虚假的交易数据,轻易骗过号称“全球综合金融平台”的诺亚财富及旗下歌斐资产,获得歌斐巨额融资,直致爆雷。

京东称,面对持续两年多的诈骗行为,歌斐资产尽调工作出现明显缺陷、投融资管理出现巨大漏洞,高管方建华接受承兴巨额贿赂(一审已被判刑),导致投资人受到重大损失,对投资人没有尽到相应责任和义务。

京东进一步指出,根据公开信息,“诺亚财富近年来先后发生十余起类似事件,上百亿基金兑付面临问题,并多次对投资人隐瞒信息,屡次被监管部门警示和处罚,说明其长期存在严重的风控缺陷”。

京东表示,“承兴案”相关刑事案件已一审宣判,承兴实际控制人罗静等诈骗嫌疑人均被判获刑。诺亚财富及歌斐资产仍罔顾投资人信任,拒不审视其内部管理问题,恶意对第三方京东发起匪夷所思的高额诉讼,企图混淆视听,继续误导投资人和广大公众,推卸和转嫁责任,为自己寻找“替罪羊”,“我们相信法院会公正判决该案件”。

面对京东的突然发难,诺亚财富在同日晚间以歌斐资产的名义也发出一份声明回击。其称,“我们相信,京东作为一家负责任的大型港美股上市公司,不会在舆论上试图引导公众情绪,消耗公共资源,从而影响案件审理”。

歌斐资产对被京东曝光其上百亿基金兑付困难十分介意。“我们认为该声明中‘诺亚财富近年来先后发生十余起类似事件,上百亿基金......’等描述严重失实,已侵犯了我司名誉,我司将采取法律措施,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诺亚近年频曝大额踩雷

包括乐视网、辉山乳业等

除了“承兴案”,飞瞰财金根据公开资料梳理,诺亚财富近年爆雷事件至少还包括辉山乳业、乐视网、暴风集团、新城控股、天神娱乐等。

2017年3月24日,港股上市企业辉山乳业在半小时内就蒸发了近300亿港元的市值,该股盘中超90%的跌幅,也创造了港交所最大跌幅纪录。而该暴跌直接把诺亚财富拉下了水。

当时,诺亚财富旗下拥有千亿元管理规模的全资子公司歌斐资产,涉及辉山乳业的债权有5.46亿元。歌斐资产向法院申请强制令,冻结辉山乳业及辉山集团实际控制人及其关联人的资产,却被拒绝。江苏证监局以歌斐资产在辉山乳业产品为基础资产的两只基金中未履行诚实信用义务、未履行谨慎勤勉义务为由向其出具警示函。

而贾跃亭的乐视网爆雷,诺亚财富也中招了。2017年7月5日,诺亚财富发布声明对公司旗下歌斐资产管理的歌斐创世鑫根并购基金的投资情况进行说明。

说明显示,深圳市乐视鑫根并购基金为鑫根资产和乐视流媒体(乐视网全资子公司)共同成立的一支股权基金,该基金分为劣后级,中间级和优先级三类有限合伙人,其中歌斐创世鑫根基金投资该基金作为其优先级有限合伙人。乐视网、乐视控股和贾跃亭,对该基金优先级投资人有补足本金及收益的连带担保责任。

声明指出,“鉴于目前乐视的情况,为了进一步保证基金资产安全性,已经要求该基金管理人暂停新的投资,并推动将基金已投项目加快退出”。

诺亚财富在2020年3月还被曝踩雷天神娱乐。彼时,诺亚财富旗下歌斐资产“创世神娱1号私募基金”被曝9亿元分配逾期,投资人账面亏损90%。诺亚财富则发布澄清声明称:“截止目前该系列基金共分配6次,已分配金额占实缴出资的比例约为25.09%。公司已经对基金存续期限做相应延长两年的安排,并已向投资者公告披露。”

公开资料来看,诺亚该只产品设计与踩雷乐视产品类似。2017年2月,诺亚旗下芜湖歌斐资产作为有限合伙人与天神娱乐共同认购了深圳泰悦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份额,定向投资于口袋科技51%股权。

按照合伙协议,歌斐资产出资10.425亿元,分8次出资认购优先级份额(82.74%),天神娱乐出资2.165亿元认购深圳泰悦的劣后级份额(17.18%)。天神娱乐实控人朱晔与歌斐资产签订《保证合同》,约定若出现违约情形,歌斐资产有权要求天神娱乐回购其持有的全部标的权益。

为募集资金,歌斐资产于2017年2月成立了创世神娱系列私募基金(契约型),并向高净值客户推广,产品设定于2020年2月底到期。但2018年9 月,天神娱乐实控人朱晔爆雷,所持天神娱乐全部股权被冻结,天神娱乐因此触发《回购协议》,对应歌斐资产实缴出资8.96亿元。

根据诺亚官网介绍,公司成立于2005年,2007年获得红杉资本注资,2010年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是中国内地首家在美国上市的独立财富管理机构(股票代码NOAH),首家开创了财富管理和资产管理的双轮驱动业务模式。截至2023年6月30日,公司已在全国63个城市开设分支机构,并已进驻中国香港、台湾,美国硅谷、纽约,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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