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自家公寓的客厅里,手指摩挲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银行账单——5,028,632.47。
纸张的边缘因我汗湿的指尖而微微卷曲。
三年了,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来的稳健增长,这个数字就像一个秘密情人,只在我独处时才会与我相见。
客厅角落里那盏宜家的落地灯罩上积了一层薄灰,就像我积攒财富的时间一样悄无声息地流逝。
妻子一直认为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月薪七千出头,加上偶尔的补课收入,刚好够我们还完房贷再略有结余。
我从未告诉她,每当她睡后,我会打开那台散热风扇发出特殊嗡嗡声的旧笔记本,在股市里小心翼翼地航行。
一个巨大的惊喜,远比她念叨了三年的马尔代夫旅行更令人心跳加速。
我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排练了一百遍她惊讶的表情——眼睛会先睁大,然后捂住嘴,最后可能会落泪。
电视里正播放着2020年的疫情新闻回顾,那段恐慌与希望交织的时光。正是那时,我开始悄悄研究股市,学会了如何在危机中寻找机会。
我把账单折好,放进一个丝绒质地的红色信封里。
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准备了一家米其林餐厅的预约,然后在甜点上场时给她这个惊喜。
七年之痒似乎从未光顾我们的婚姻,但我能感觉到生活的平淡正如温水煮青蛙般消磨着她眼中的光彩。
那个曾在大学校园里对着星空说要环游世界的女孩,如今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连去商场买件新衣服都要精打细算。
电视柜上那个贴着"马尔代夫基金"标签的存钱罐里,一枚一枚硬币堆积如山。
每当我看到妻子把零钱投进去时舒展的笑颜,都忍不住心疼而愧疚。
她不知道那个罐子需要攒上二十年才能圆梦,而我却能在今晚就让她的梦想成真。
"咔哒"——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妻子比平时回来得早,我慌忙将信封塞进西装内袋,心跳声几乎要穿透胸膛。"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我故作镇定地问道,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般不自然。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答,而是默默地走进卧室,放下包,然后坐在沙发上,眼睛微微发红,像是刚哭过。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坐到她身边,指尖触碰到沙发表面那个因长年使用而变得光滑的区域。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老刘,我想和你谈谈。"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这种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表面无波,实则暗流汹涌。她摩挲着手腕上那只我们刚结婚时买的廉价手表,表带已经泛黄开裂,但她一直舍不得换。
窗外,小区的梧桐树叶随风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那是我们买房时她最喜欢的景色,她说这让她想起大学时我们约会的那条林荫道。七年了,树叶的影子依旧如初,只是看它的眼睛已经不再璀璨。
"公司今天裁员了,包括我在内。
"她说话时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从未使用过的保险箱上,那是我们婚礼上她父母送的礼物,说是用来存放贵重物品。
讽刺的是,我们一直没有贵重物品可存。
"但这不是我想谈的主要问题..."
我的脑海闪过一丝喜悦——这个时机简直完美!她失业了,而我正好有一个改变我们生活的惊喜。我甚至开始畅想告诉她真相时的场景:不用担心,亲爱的,我们不仅不缺钱,还可以环游世界...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老刘。"她直视着我的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固执地不肯落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难道她发现了我的炒股计划?但她怎么会哭呢?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啊。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米黄色的信封,轻轻放在我们之间的茶几上。那信封上有咖啡渍的痕迹,像是被人拿在手里揉搓过多次。"今天我去找猛子借钱,他告诉了我这个。"
猛子是我大学时的室友,现在是我炒股的合伙人。我的心瞬间下沉到谷底——他答应过会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我准备好的。我颤抖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银行交易记录和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亲密地靠在一起。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这绝对不是我!
但下一张照片上,这个"我"正在一家珠宝店里挑选戒指。
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个人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连发型都一样,只是脸部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原因有些模糊。
"你背着我有了别的女人,还给她买了豪宅和珠宝?"她的声音在颤抖,手指紧紧攥着那张已经湿润的纸巾。"这三年来你所谓的'加班',都是在和她在一起吗?"
"不,不是这样的!
"我慌忙解释,同时翻看那些交易记录。
那确实是我的银行账户,但这些交易我从未做过!
一套位于城东富人区的房产,价值近三百万;多次在高级珠宝店的消费,每次都在十万以上;甚至还有几张去年去三亚的机票和酒店收据。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妻子眼中的期待正在变成绝望。
我知道我必须告诉她真相了。
"听我说,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但不是出轨。
"我从西装内袋中掏出那个红色信封,"我这三年来一直在炒股,现在已经赚了五百多万。
今天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接过信封,机械地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苦笑道:"所以你的确有钱,只是选择把它花在别人身上?"她指着交易记录,"这些难道不是你花的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了我。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猛子的电话。
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我又打开银行APP查询余额——账户已被清空,只剩下可怜的12.53元。
那五百万,连同我和妻子的信任,在这个本该喜庆的结婚纪念日,全都化为泡影。
阳台上那盆她精心照料的茉莉花已经开败,花瓣零落一地。就像我们的婚姻,在真相与谎言的夹缝中凋零。
— 记于窗外梧桐落叶纷飞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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